在她不知道转了多久之后,终于看到一辆出租车,司机也热心肠,说一定带她找到医院打针,还说自已的儿子比我还小,当了父母啊,就是心软,陈敏看着他,像是看到了救世主,眼眶发酸,她发誓,就在此刻,这个男人一定是世界上第三好的男人,第一是她的爸爸,第二是赵卓;
距离医院也不远,没用三十分钟就到了,陈敏出来的时候,那个被她认为是世界第三好的男人跟她要五百块钱,说是车费,那一瞬间,陈敏哭了,不是热心肠了吗?不是有个比她还小的儿子吗?不是心软吗?
看她哭也不说话,司机最终跟她要了一百块,并说将她送回学校,结果陈敏忍痛付钱,而司机却只是将拉到了半路,给她指了指路就走了,陈敏觉得最幸运的就是,现在雨下小了,不用淋着雨回去了。
那之后,陈敏就再也没相信过所谓“热心肠”了,也再没哭过。
直到现在,第二次哭,她慢慢把头埋进臂弯里,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可享受完之后呢?她到底该怎么办?谁能教教她?
夜晚,她隐约中好像看见了一条粗长的影子,像是一条“巨蟒”,但她哭过之后,就变得很困,实在是睁不开眼睛,最后一幕就是蛇影向她逼近,她就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陈敏发现肩膀上多了一块红痕,摸着不痛不痒,回想起昨晚看到的画面,陈敏觉得不能再拖了,今天必须要将神像请回来。
她昨天晚上睡着之后,又做噩梦了,她梦到半夜起床喝水的时候,看到了蛇影,她的卧室并不算大,所以当她看见窗户上有一条蛇影子的时候,她是崩溃的,她不知道她的脸是否已经扭曲到变形了,她死死地盯着窗户不敢移开目光,然后不动声色地去拿枕头底下的菜刀;
窗帘无风自动,她拿着刀僵硬地站着,不敢走近,也不敢离开;不知站了多久,陈敏的脚都有些酸麻,那条蛇的影子依然在窗户上,她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只能主动出击,于是,她壮着胆子走向窗边;
她一步一步,轻轻地踩在地板上,不敢弄出一点声响,屏住呼吸,手心的汗水让她握着刀柄的手话你不堪,可她不敢换一只手,生怕惊动了这妖孽;
眼看着这蛇就在眼前,她缓缓地伸出左手,抓住了窗帘使劲儿掀开,拿刀的右手迅速砍向蛇头,只听“嘭”的一声,窗户碎了,碎玻璃渣撒得到处都是,也幸好半夜没有什么人,被她砸烂的玻璃从楼上掉了下去,砸到人就不好了。
陈敏没发现蛇,等她扯开窗帘挥刀向蛇却并无蛇影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收回力道了,只能砍向玻璃,完整光滑的玻璃中间狠狠破了一个大洞,仿佛一个黑洞,多看一眼,它就要把人吸进去,然后,万劫不复。
但看着被破坏的窗户,以及地上的碎玻璃渣,陈敏觉得,也许不是梦,说不定是真的,只是她做梦多了,就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陈敏拖着酸痛的身体收拾好了碎玻璃渣,她按了按太阳穴,可能是昨天晚上窗户漏风,吹了半晚,头有些疼,隐隐有感冒的预兆;
她出门的时候多穿了一件衣服,正好周末,决定先去买个手机,补办一张卡,营业厅人比较多,陈敏耐心地坐在一旁等着,轮到她的时候,她拿出身份证准备递过去,就在她伸出手的时候,看到了工作人员的头上盘着一条鲜红的蛇,吓得她惊跳起身,退开了好几步;
“你干嘛!办不办啊,不办别耽误事儿。”女工作人员谴责地看着她。
陈敏再仔细看的时候,又发现她头上什么也没有,“我眼睛有些花了,不好意思,我补办一张卡。”
她走上前去把身份证递过去,恨不得一秒钟就完事儿,可是最快也要五分钟,在她度秒如年的等待中,卡终于办好了,工作人员帮她放进手机里,她迫不及待地就往外面冲;
阴魂不散!陈敏在心里默默念着。
等到了佛寺之后,她不仅请了菩萨,也求了个护身符,希望在外面也能保她平安。
晚上,陈敏一方面心疼钱,一方面又希望真的能够破财免灾,毕竟这些东西花了她不少钱,其他的倒还好,香火和刀不贵,但菩萨和护身符是真的不便宜。
夜半,果然不出陈敏所料,那条蛇真的来了,它这次是在门口,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但它能进来,陈敏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她握紧了手里的刀,下了床,看着它一点点变大,并快速向她袭来;
陈敏紧紧挨着菩萨,等着佛光普照,救她于水火之中。
那条蛇好像根本不把菩萨当回事儿,它稍微转变了方向,有力的尾巴冲着菩萨扫去,然而它没想到的是,菩萨像和它前面放着的刀很烫,感到疼痛的蛇向后退去,身体又变得更大,冲陈敏吐了吐蛇信子,然后张开巨大的嘴向菩萨像咬去;
陈敏在蛇第二次咬向神像的时候,已经退到了窗边,虽然这忽然变大的蛇远没有扫墓的时候看见的大,却还是让她有些担忧,沾满了粘液的长牙刺向了神像,而神像前面的刀已经碎成了两瓣,被蛇尾甩在了地板上。
大蛇还在继续咬,神像似有些裂痕,陈敏不知道那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但眼看着就要完全碎裂,她一狠心,扬起手里的刀,向大蛇扔去,然而她低估了大蛇的实力,就算是在对付神像,普通的刀,也依然伤不了它分毫;
陈敏看到她把刀扔向大蛇的一瞬间,那蛇回过头来,鲜红的眼睛里好像有激光,狠狠地射向她,陈敏被它盯得全身都僵硬了,像被施了定身术,除了呼吸,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尽管流进眼睛里的汗水让她有些难受;
在它又回头继续对付那快要破碎的神像时,她才眨了下眼睛,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接下来就是她了,这不是梦,她真的要一个人死在了这间小小的卧室,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来救她;
幸运的话,她会有一个全尸,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发烂发臭,身体被蛆虫蚕食,还会在她身上产卵,然后在不知过了多久的时候,她被人发现,法医鉴定,然后再寻找家人,她会出现在各大新闻报纸上,给那些活在世上的人带来茶余饭后的谈资,随之而来的各种猜测不停地传入她父母亲戚的耳朵,她或许被当作家长教育孩子的例子,“你看,那个死了的女孩就是不检点,私生活混乱,被她一个情夫杀死了,死了都没人发现”,也会说“不要借高利贷,这就是下场”,因为她的死因成谜,所以可以有各种猜测;
要是不幸的话,她被吃掉了,没留下一丝痕迹,或许他们看着破碎的神像,会说她是因为迷信,脑子不清醒离家出走了,去了哪儿不知道,也可能会说她是被绑架了,因为跟黑社会的人牵扯不清;
她死了,而这些谣言却不会跟着她一起去死,它们还会纠缠着她的父母,他们除了每天要以泪洗面之外,还要用那颗破碎不堪的心脏去抵抗这些流言蜚语,或许有一天,再也顶不住这些无心的恶意,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去处理,他们一家的美好生活,就这样被毁掉了,何其无辜,而罪魁祸首,就是这条发疯的蛇;
泪流满面的陈敏现在才发现,老天爷何其的不公,她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偏偏这种匪夷所思的大祸要降临在她的头上,甚至求助无门,就算她死了,难道一切就解决了吗?这条恶蛇会不会找她的家人?会不会她才是个开始,就算只害她一人,那她的父母呢?女儿离奇死亡或者失踪,他们还能安稳地度过晚年吗?谁来照顾他们,谁来给他们养老送终?
“嘭!”陈敏呆滞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那是菩萨像碎裂倒地的声音,她被这一声响动拉回了神志,她不能坐以待毙,没人该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她应该跑,跑去大街上,甩开大蛇,然后报警,对,就该是这样,警察会救她的,国家会帮助她的;
陈敏趁着大蛇泄愤般地拿蛇尾抽打着破碎的神像的时候,拉开卧室门就跑,然而还没等她跑到客厅,就感觉左脚踝上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一圈一圈缠住了她的脚,她下意识不去低头看,只顾着逃跑;
然而下一秒,她因为一股向后拉扯的力道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膝盖重重地磕到了地板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来不及擦干的眼泪又一次被覆盖了新的泪水;
她努力睁开被汗水和泪水模糊的眼睛,挣扎着向前爬去,可不管她怎么使劲,却移动不了分毫,她尝试着用指甲扣住地板,而光滑的地板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许是大蛇最喜欢看猎物垂死挣扎,它放开了陈敏,看着她如获新生一般爬起来,踉跄着向门口走去,等到她快要接近门的时候,再将缠住她,然后拖回来,再放开,再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