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晃晃悠悠的驴车,没多久就到了镇上。
想着自家大哥唐华刚买了驴不久,想必对牲畜的行情比较了解,唐甜决定先和大哥去一趟牲口牙行。
一路上,唐华兴致勃勃地讲着:“咱们镇上有一个专门交易牲口的牙行,家里这头小公驴就是在那儿买的。
这家牙行可是正儿八经在县衙里备过案的哩!
虽然里面的牲口比私底下交易的价格要稍微贵一些,但胜在品质好,卖的全都是没啥毛病的好牲口,咱们买了也图一个放心。”
说罢,他还不忘开起了玩笑:“大妹,你要不就买头小母驴,到时候咱两家还能给驴结个亲,再添上几头活蹦乱跳的小驴崽子嘞!”
谈笑间,两人已经到了牙行门前。
唐华熟门熟路地找到办事的人,讨来了一块牌子,随后领着唐甜朝后头的交易市场走去。
越往里走,一股浓烈刺鼻的异味愈发浓重不堪,唐甜只觉得自已一下子掉进了臭气熏天的粪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就要yue出来。
她强忍着不适,定睛向四周看了看,果真没有看到卖牛的。
“大哥,这偌大的市场,怎地连头牛都瞧不见?”
唐华抬手指向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小口子,开口解释道:“妹子,你瞅瞅那边那个口子,那是专门卖耕牛的地方呢。
不过咱可不能自已直接过去,得由牙行的人领着才行。
如今这耕牛可稀罕着呢,县衙都是专门登记在册的,要是买回去了,可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就宰杀吃肉!
哪怕是病死或者老死了,也得乖乖等着县衙派人过来查个明白,确认没问题之后,才能补给你一点儿银子,然后把死牛给拉走。”
看样子买牛确实麻烦,唐甜瞬间打消了养牛的心思。
心里同时跟美味的牛肉丸子、爽脆可口的牛百叶、鲜嫩多汁的牛舌以及香气四溢的牛油火锅一一作别。
挑驴子这种活儿,唐甜完全是一窍不通,只好紧紧跟在大哥身后凑凑热闹。
倒是唐华,之前有过一次买驴子的经验,这会儿显得十分老练。
他先是带着唐甜在市场里头转了一大圈,脚步时快时慢,走走停停间,还时不时地伸手在某头驴子的背上拍一拍,摸摸它的牙齿和嘴巴,随后又微微摇着头离开。
“刚才那头母驴你看到没有,又高又大,长得壮实的很,干活力气肯定大!”唐华两眼亮晶晶的,看的出来,他很喜欢。
“嘿嘿,我故意装作不满意,不然卖家准会趁机抬价。待会儿人少些的时候,我再过去好好讲讲价钱。”
等唐华确定没人上去跟他抢,他才慢悠悠地踱着步子,闷着脸走到驴主人跟前停了下来。
两人默契地将右手用一块黑色布料遮盖住,然后开始在黑布底下不停比划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唐华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唐甜知道,这笔买卖成了!
她满心欢喜地从兜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驴主人,又把驴牵到牙行门口还了牌子,二人这才往集市上去。
买驴耽误了一个多时辰,此时集市里商贩都忙着收拾摊位准备下市了。
二人兜兜转转了好大一圈儿,总算是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卖鸡鸭崽子的商贩。
那商贩正收拾着自已的摊子,看样子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他手中的一根扁担一头挑着鸡崽,一头挑着小鸭和鹅。
今天生意不好,整个上午才卖出去几只小鸡崽。
唐甜走上前去,看了看笼子里剩下的鸡鸭鹅崽,数量着实不少,就是关在笼子里久了,这些小家伙们看上去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蔫头耷脑的。
商贩见有人对自已的鸡鸭鹅感兴趣,赶忙将肩上的担子重新卸了下来。
又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开始推销:
“大妹子,是打算买些鸡崽子还是想要几只鸭子,这都是我自已家里孵出来的。
可不是我跟你吹牛,我家孵出来的这些小东西那皮实得很,个顶个的好养活。
你要是不信可以随便去打听打听,这镇子上但凡家里养鸡养鸭的人家,都是在我这买的。”
说着,他还用手中的扁担轻轻敲了两下装着鸡鸭鹅的笼子,笼子里的鸡鸭鹅受了惊吓,嘎嘎乱叫、四处乱窜。
“你看看这活泼劲儿,保管你买回去活蹦乱跳,一只都不会死。
咱做生意向来厚道,给大妹子你报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价格,小鸡崽呢,每只只要五文钱;鸭子稍微贵一点,要六文;这些鹅嘛,孵出来就吃得多,所以得十文钱一只。”
唐唐甜听到这个价钱,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还算合理。
唐虎见妹子二话不说就要掏钱,赶忙上前帮忙跟商贩讨价还价了好一会儿,最终成功让每只鹅便宜了两文钱。
这才花了一百五十文钱,买下了十只鸡、十只鸭和五只鹅。挑了一些看起来健康活泼的鸡鸭鹅崽,两人付了钱后正要离开。
突然听见那商贩轻声嘟囔了一句:“哎,赚的这点银子,连买米打油都不够呢。再这么过下去,以后晚上家里都不敢点油灯了,只能像个睁眼瞎子一样啥都看不见喽。”
经他这么一说,唐甜脚下的步子不由得一顿。
她恍然想起村子里一到晚上确实家家户户都是黑漆漆一片。
只有碰上月色特别好的时候,大家才会借着明亮的月光,三三两两聚在院子外面坐下来闲聊片刻。
晚上孩子们上夜间课堂,也是在祠堂里四角分别插上四根火把,远远看去,火光确实挺光亮的。
其实凑近一瞧就知道,这点亮光压根没什么用,仅仅只能让人看清前后桌而已。
镇上的人家比村里的有钱,晚上照明用的是油灯,但也没人敢让油灯整夜亮着,实在太耗油费钱了。
唐甜想着,要是有蜡烛就好了。
“蜡烛?蜡烛!......”脑子里有东西一闪而过,她不由自主的轻声呢喃道。
村子外面的大路两边,还有周围的山上,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乌桕树,不正是做蜡烛的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