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的是艾利斯学院的老师。
“……医院只在他身上找到一张纸,发现那是艾利斯学院专用的草稿纸,这才联系了我们……”
隋阳三天前的晚上不小心掉进下水道井,晕了过去,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送进医院。
这三天他都躺在医院昏迷,身上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警察也没法迅速确定他的身份。
隋父隋母立刻赶往医院,还不忘喊上聂雨,到了医院就看到头上包着纱布的隋阳。
医生给隋阳检查过了,身体各处有轻微骨裂,额头磕破一个口子,没有什么大碍,但人就是醒不过来。
隋母坐在病床边,握着隋阳的手心疼垂泪,隋父心里也不好受,默默搂着隋母的肩膀叹气。
聂雨也合群地对隋阳表示了关心,帮他掖了掖被角,手指无意间划过他的脖颈。
他能有今天全靠她呢,就算弄不死,也不能轻松醒着。
隋阳脸色苍白,宁静地躺着。
但在梦里,他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梦里的隋阳没有昏迷,但是被禁锢在一间纯白的病房里,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在剧烈疼痛,好似全身的关节都被打断,无法动弹,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不知道这种痛苦过了多久,聂雨的身影突然出现。
隋阳想起身,可惜他挣扎半天,刚起来半截就被聂雨轻飘飘一下摁回床上。
“隋娇,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儿?你真就这么狠毒,非要置我于死地吗?我可是你亲哥哥!”
他不知道自已在哪儿,但他记得在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聂雨。
当晚,他离开隋家后没走多远就迷路了。
这也很正常,他平常出门都有司机,想去哪儿说一声就是,从来没有注意过路线。更何况还是深夜,光线昏暗。
他循着仅有的记忆往前走,结果越走越偏,不等他想明白自已在哪儿,接着脚下一空,他就掉进了下水道。
抬着摔得昏昏沉沉的脑袋向上望去时,借着微弱的路灯灯光,看到了一身黑衣的聂雨正站在井口边俯视他。
他想开口呼救,话却卡在嗓子眼。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他无法描述,但他能感觉到冰冷的眼神下暗含浓烈的杀意,似乎他一开口就会成为一个死人。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惊雷炸响,闪电划破夜空,死白的光照在聂雨身上,她的身形隐藏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下,只露出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形如鬼魅。
然而一眨眼,她的身影又消失不见,仿佛这一切只是幻觉。
惊惧之下,隋阳成功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出现在这个房间里,且浑身剧痛。
在痛苦之余,他也想起那晚的场景,越想越怀疑是聂雨害他。
现在聂雨突然出现,间接肯定了他的猜想。
他觉得聂雨肯定是买通了医院,甚至怀疑这里根本就不是医院,而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场景。
为的就是折磨他!
聂雨不在意他的叫骂,重重朝着他的小腿砸了一拳,他嘴里就只剩惨叫,嫌他太吵,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只袜子。
耳朵清净了,她拿起果篮里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削皮。
一分钟过去,隋阳的愤怒彻底被疼痛取代,叫骂也没有力气。
聂雨也刚好削掉最后一点皮,将一长条完美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聂雨拿着苹果走到床边坐下。
隋阳盯着汁水饱满的苹果悄悄咽口水。
他不知道自已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但应该已经过了很久,因为他又渴又饿,这种状态让他变得很暴躁。
可是除了聂雨,他之前一个人都没有见到,自已手脚又动不了,连水都没能喝一口,更不要说水果了。
鼻尖萦绕着苹果的香甜,想象着记忆中的味道落在味蕾上的滋味,不由得口水狂流。
咔嚓!
清甜的果汁充满口腔。
聂雨咂吧了一下嘴,似乎味道还不错。
“你想吃?”
隋阳疯狂点头,喉头耸动,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那颗苹果
“可惜了,你吃不到。”
说着将剩下的半个苹果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让他看着,却吃不着。
隋阳愤怒地晃动身体,可无论他怎么动,那颗苹果都在他触之不及的地方,那股香甜的味道却一直萦绕在鼻尖,勾起了强烈的饥渴感。
被这种感觉折磨得双眼通红,他抬头去看聂雨,却发现病房里哪里还有其他人,纯白的房间又恢复了安静,仿佛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再回头去看,桌上哪里有什么苹果。
可鼻尖始终能嗅到那股香甜,时间长了,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隋阳的灵魂在脑海深处痛苦哀嚎,躺在病床上的躯壳却毫无反应,平静地像一具死尸。
聂雨将削好的一块苹果摆在他床边,苹果的香甜在床边飘荡,剩下的果肉全部进了她的肚子。
隋父隋母将他转到了本市最好的医院,聂雨偶尔会来看看他,只有确定他的灵魂深受折磨,才能放心离开。
这是250友情提供的造梦卡,能给人创造一个指定剧情的梦境,非常好用。
250却不这么想,这几天它也监测过隋阳的状态,这根本不是造梦卡能做到的事情。
简单来说,造梦卡创造的是梦境,都是虚幻的,梦醒了,梦里的一切就不作数了。
但隋阳现在是以灵魂状态被困在一个空间里经受折磨,灵魂一旦被磨灭,病床上的就是一具会呼吸的空壳。即便哪天他能醒过来,这些伤害也不会消失,或许会变成一个傻子。
这不是它提供的那种最低等的造梦卡能做到的。
沉默良久,250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宿主,你是怎么做到的?”
深夜,聂雨还在书桌前翻着课本学习。
“我做什么了吗?”
声音平静无波,但250莫名感受到危险的气息,警铃狂响。
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它是个不用呼吸的程序,却感受到了什么叫窒息。
突然狂风大作,远远地听到轰隆的雷声。
聂雨抬头望向窗外。
“要下雨了……”
伴随着哗哗的雨声,静止的空气再次流动,250拟人地呼出一口气,悄悄匿了。
也没有注意到,聂雨嘴角渗出一丝鲜红,被她扶手擦去。
“果然还是不能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