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稍微收收风头。”
“?”
“我从Vermouth那里探到情报,组织新来了一个人,能力不错,注意着点,那个人对你似乎很感兴趣。”
“嗯。”
擦肩而过之后,从阴暗巷子里走开了。
————
过几天就是外祖父的忌日,恰逢雷雨天气,阴沉沉的,也黏腻腻的,连花店里的花都有些蔫巴,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我想要一束新鲜的。”茜里看着手里的郁金香,“有别的吗?”
“抱歉,客人,最近郁金香都这样了,这已经是最好的。”店员一脸歉意,“不过,我们有其他的花,看上去要好一些。”
看着桶里的其他的绽放艳丽的花朵,又看了看手里有些不太精神的黄色郁金香,“不用,就这吧。”
付了钱,茜里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来来往往的,车子驶过,溅起水花,泥水溅她黑色的裙摆上。
用手简单的擦了擦,褶皱的裙摆遮住,看上去不太明显。
“一个人吗?”就在这时,旁边突然有个男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谄媚地凑近茜里搭起了话。只见这个男人贼眉鼠眼、流里流气的,一点儿也不安分,还不停地往茜里身上靠去,并且时不时就会制造出一些看似意外、实则故意的不经意间的身体接触。那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而刺鼻的烟味和酒味,简直熏得让人作呕,茜里差点儿就没能忍住当场吐出来。
紧紧地皱起眉头,满脸厌恶地用手捂住鼻子,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那个男人一眼。紧接着,她迅速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拿起放在身旁的雨伞,狠狠地朝着那个男人打了下去,并怒声呵斥道:“滚远点!”话音刚落,她便撑开雨伞,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公交站台。
离开公交站台后,茜里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来接我。”
等了几秒钟,从听筒那头却传来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司机?”听到这毫无温度的话语,茜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但她还是强忍着情绪说道:“来不来?”说完这句话后,她根本懒得再跟对方绕什么弯子或者多说一句废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大约过了五秒钟左右,对方依旧沉默不语,丝毫没有给出任何答复。见此情形,茜里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与不耐烦,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然后抬起手朝路边一招,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坐进车里以后,茜里向司机报出了自已要去的目的地,随后便整个人向后仰靠在了座位上。此刻的她真的感觉累极了,身心俱疲,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她的脑袋仿佛快要炸裂开来一般,那种莫名其妙的烦躁感如潮水般不断涌上心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来宣泄。
经过大约一个小时漫长的车程,终于抵达了墓园。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已有他人先一步来到这里献上了鲜花。走近一看,果然如此,墓碑前摆放着一束白色向日葵,花瓣在雨里风里中轻轻摇曳,依旧绽放的开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一枚精致的将棋棋子静静地躺在一旁。
难道是高桥爷爷来过吗?外公生前与高桥爷爷可是亲密无间的棋友,他们之间的对弈长达几十年,彼此既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更是惺惺相惜的挚友。
茜里凝视着那枚棋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后,她拿出事先精心准备好的美酒,缓缓地倾倒在两个酒杯之中。其中一杯,她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碑前,另一杯,则被她端起轻抿一口。醇厚的酒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伴随着丝丝苦涩与甘甜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滋味。
“好久不见啊,外公……”茜里轻声呢喃着,目光温柔地落在墓碑上那张熟悉而慈祥的照片上。“我真的好久没有来看望你了,原本今天打算带着彩阳一起来的,可这她不巧生病了,发着高烧,所以只能我一个人来了。不过没关系,下次一定带她来,她真的非常可爱,你肯定会喜欢的。”
茜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对了,彩阳最近已经学会说话了!虽然还只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她呀,特别乖巧懂事,不怎么哭闹,很省心。如果你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你们俩肯定能够相处得非常融洽!”
“不过,外公,我最近干了一件大事,算是伟大的事情吧,但是好累啊,可我不能停下来,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你说,以后我要是死了,会去天堂还是地狱呢?”
“死亡会让人感到轻松一点吗?什么顾虑都没有了,没有疲惫,没有痛苦,没有压力……什么都没有,一身轻松的离开,要是我也可以这样的话,就好了,对吗?我要是走了,妈妈会难受的,彩阳也会,她们会接受不了的,会很难受的……我舍不得她们难过。”
没有人能回复她。
唯有那淅淅沥沥、连绵不绝的雨声,仿佛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般,不断地滴落在酒杯之中,溅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这些雨滴又轻轻地拍打在娇艳欲滴的花朵之上,顺着花瓣缓缓流淌而下,宛如伤心人的泪水一般,无声地滑落。
这偌大的墓园此时显得格外冷清寂寥,人影稀疏。只因那雨势愈发地凶猛起来,原本在此处逗留的人们也都急匆匆地离去,眨眼间,这片空旷之地便仅剩下她孤身一人。
“时间已经不早啦,下次我会再来探望你。真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里相见。”她轻声呢喃道。
“那么……我就先走了哦。”话音刚落,她缓缓转过身去,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微风悄然拂过,裹挟着些许专属于夏日的炽热气息。那股暖风犹如外公那双宽厚而温暖的大手,轻轻柔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带来阵阵暖意,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慰藉与安抚。或许正是这份温暖太过浓烈,以至于她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对不起啊外公,今天我本想着要开开心心地和你好好聊聊的,没打算哭的,让你担心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清风袭来,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而后似乎还在轻轻地催促着她继续前行。
茜里从弥漫着悲伤氛围的墓园中出来,眼神有些迷离和空洞。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不远处静静停放着的那辆黑色保时捷上。
“......”仿佛生怕她会忽略掉自已一般,车里的人刻意按响了喇叭。清脆而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也将茜里游离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深吸了一口气,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向那辆车走去。
走到车旁,茜里微微弯下腰,透过车窗看着里面的人,略带不满地说道:“不是说不来吗?”
坐在驾驶座上的 GIN 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回应道:“怕你死在这里,没人收尸。”
茜里听到这话,涌起一股恼怒,但还是强忍着情绪走向后座的车门。然而,当她伸手去拉开车门时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她疑惑地转头看向 GIN,只见他一脸冷漠地说道:“我可不是你的专职司机。”
茜里咬了咬牙,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满心烦躁地坐进了副驾驶位,并迅速系好了安全带,不耐烦地说道:“走吧!”
车辆启动之后,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GIN 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挂电话?”
茜里依旧望着窗外,此时不知是因为车子本身良好的隔音效果,还是外面的雨势稍稍变小了些,她觉得周围异常安静。沉默片刻后,她轻声回答道:“我不想听你说出拒绝的话。”
GIN 闻言,快速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是吗?我还以为这些年你早就已经习惯了被人拒绝了。”
茜里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习惯了又怎样?但至少今天,我不想听到这些。”
GIN 不再言语,专心开着车。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一家地处偏僻角落的酒吧前。GIN 将车停下之后,淡淡地说了句:“下车。”
茜里站在街边,目光紧紧盯着那一闪一闪、透着神秘气息的店名,她转过头看向身旁的 GIN,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想酒驾?”
然而GIN 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她,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并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门缓缓打开,抬眼便看到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 Vodka。茜里见状,心中已经了然,默默地从 Vodka 的手中接过面具和手套戴上,她才深吸一口气,跟着GIN走了进去。
当茜里踏入酒吧的那一刻,原本喧闹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酒吧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纷纷转过头朝门口看去。这些人的目光或打量、或警惕、或冷漠,其中既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身影。面对如此众多且复杂的视线,茜里丝毫不在意,她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最终挑选了一个位于酒吧最深处、相对较为隐蔽的位子坐下。
茜里侧身坐在沙发上,手轻轻搭在沙发边缘,另一只手则慵懒地支撑着自已的脑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相较于在场的其他人而言,自已并没有所谓的专属代号,充其量只能算作组织中的一名底层成员而已。像今天这样明显属于高层之间的聚会场所,按理说她这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是不应该出现的。但既然已经来了,那就顺其自然吧,毕竟以 GIN 的智商,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带她过来。
刚落座没多久,一名训练有素的侍者走到了茜里身边,礼貌地弯腰询问道:“请问您想要喝点什么?”茜里微微抬起头,透过面具的缝隙注视着侍者,扫了一眼清单,“不用。”她的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变成了一阵低沉的电音,听起来略带几分刺耳。虽说这并非她第一次改变自已的声音,但却是第一次体验通过这种借助外部工具实现的变声方式,那种新奇而奇妙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新奇。
侍者走到GIN身边,低声说了几句,GIN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人,“随她。”
她既然不要代号,那就随她好了。
茜里将自已隐匿于房间最偏僻的角落里,静静地聆听着那群人的交谈。他们的话语此起彼伏,东拉西扯,让茜里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更令她诧异的是那些时不时蹦出来的诡异代号。
这是酒的代号么?听他们互相称呼,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原本她进来的时候,觉得这个还有些神秘,但此刻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代号后,所有的神秘感瞬间烟消云散。特别是当她扫视整个屋子,发现其中或许有三分之一的人竟然都是卧底时,就更想笑。
难不成这个组织竟是全靠卧底才得以维持运转的吗?那岂不是就是这些卧底在互相怀疑?然后互相隐瞒?一想到这个画面,茜里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虽不大,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有的沉寂。周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茜里,犹如无数道利箭。
尤其是那个刚才正在发言的男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恶狠狠地盯着茜里,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显然,对于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竟敢如此公然地不给他面子,他非常生气,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枪,瞄准茜里,手指紧紧扣住扳机。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子弹呼啸而出,与茜里擦肩而过。强大的冲击力掀起几缕她的发丝,随后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她身后的一只花瓶。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花瓶瞬间化作无数碎片散落一地,而屋内的气氛也随之紧张到了极点。
“小心点,先生,你应该庆幸这只瓶子里面装的是水,不是汽油之类的,不然以你的枪法,不仅伤不到我,到时候还会自焚。”满满的讥讽,让那个男人有些暴怒,正准备开第二枪的时候被一个人喊了停。
“别冲动,Kummel。”伴随着这句话传来的,还有一阵浓烈得仿佛能把人淹没的香水味道。说话的是一个金发的女人,她妆容精致,衣着时尚且大胆,那股浓郁的香水味就像是她性格的延伸,张扬而肆意地扑面而来。
“我想我有点喜欢你,小羔羊~”她一边说着,一边毫不顾忌地伸出手,勾住对方的肩膀,然后亲昵地搂在了怀里。然而,对于被搂住的茜里来说,这并不是一种令人愉悦的体验。那股刺鼻的香水味直往鼻子里钻,让她感到一阵不适,胃里甚至开始翻涌起来。于是,她忍不住皱起眉头,身体稍稍向后挪动,试图与这个过分热情的女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当是我多管闲事好了,Color de primavera 这款香水可不适合你,它更适合那些年轻充的小姑娘们。”
“……”她是被嫌弃了吗?
原本好好的聚会被她弄得气氛有些奇怪,扑面而来的剑拔弩张,当然更多的也只是单方面的,几乎将这里的人得罪了个遍的茜里丝毫没有这种自觉,大概是太过于无聊了,无聊的人,无聊的试探,就连这里的酒都让人提不起精神,“我要回去了。”
她今天没有开着自已的车子前来,而是由 GIN 她送到这里的。当然,她心里很清楚,别指望 GIN 会发什么善心再专程送她回去,那个Vodka一看就只听GIN的,估计是使唤不动。
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最后目光落在了站在门口、一脸事不关已模样的那个男人身上。只见她抬起手,直直地指向那个男人,开口说道,“那就——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