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的未婚妻不见了?”
“是的,我联系不上她。”
“那你的未婚妻平常是容易树敌的类型吗?”警察继续问道,毕竟这几个月的绑架案实在是太多了,让他不得不保持一下警惕心。
“我们是最近才抵达日本,只是来度假的。”赤井秀一解释道,茜里也不像是会四面树敌的类型。
“好的,那么您的未婚妻有什么特征之类的吗?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今天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什么时候?她在做什么?”
“大概是一件灰色的大衣?还有短靴。”赤井秀一完全没有印象,只是靠着茜里衣橱里消失的几件衣服来作为参考罢了。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茜里身上还是家居服,以她的个性来说,绝对不可能穿家居服出去的。
“另外,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酒店,她当时打算出门,之后一直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联系上。”
警察越听越觉得奇怪,怎么感觉像是自已最近看的电视剧呢?妻子连夜逃离家暴丈夫,然后家暴丈夫为了找到妻子,伪装自已,最后利用警方的力量找到,然后妻子陷入了万劫不复……
越看越像呢,略带狐疑的看向赤井秀一,“你们真的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吗?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关系?”
“当然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这一点请不要怀疑。”看着警察的表情,大概也能想到他在脑补什么。将手机打开,嗯,屏保的猫咪小姐照片不是很适合给警察看,打开相册,几乎全是茜里的睡颜,或者是工作照,从某一些角度而言,简直可以说是偷拍。
“......”最后靠着两人的唯一一张合照才打消警察对赤井秀一的怀疑。
“那个女孩子?我见过,不过她现在应该在市里医院。”是刚经历爆炸事件,侥幸存活的保安先生,因为只是擦破了一点皮所以没有去医院,而是在警局接受笔录,路过的时候意外听着两个人对话。
“医院?”赤井秀一猛地站起来,“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茜里她人还好吗?”
“啊——那个啊,我不是很清楚,不过看上去应该蛮严重的,毕竟是爆炸事件,不过据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完全没有听到后面半句,就火急火燎的跑走了。
“......”顾不得浑身难受,上了出租车就直奔市立医院。
“不用找了。”将纸币放在座位上直冲进去,吓了护士一跳,“先生,禁止在医院奔跑。”
“诸星茜里,在哪个病房?”完全没有其余的心思,他必须知道茜里的安全。
“诸星茜里?”护士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医院里有登记到这个人吗?”
“有啊,就是今天刚送进来的那个,你说长得超级漂亮的那个小姐,好像就姓诸星来着。”旁边的年纪稍长一些的护士提醒道,“而且,你不是还偷偷摸摸拍了照片吗?”
“!”那个小护士涨红了脸,被人当众这么说出来感觉好羞耻,“胡说什么啊!没有拍!”
“是是是……”年纪稍长的护士没继续打趣,看向赤井秀一,“你是她家属吗?她现在应该是转移到C栋417病房了,已经脱离危险,请不要担心。”
“谢谢。”走过吸烟区的时候,注意到站在边上的一个中长发吸烟的男子,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赤井秀一便走进住院部大楼C栋。
417病房内——
茜里浑身脖颈处裹着纱布,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像是童话中的睡美人,这哪里像是度过危险期的样子?
“她真的没事吗?”赤井秀一有点担心,“她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小护士理了理被子,“没事,诸星小姐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她刚刚情绪有些激动,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很快就会醒过来的。”说完,便离开了。
正巧这个时候,萩原研二走进来说道,“你是这位诸星小姐的家属吗?”
“嗯,麻烦你照顾她了,接下来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赤井秀一头都没有回一下,坐在床边,眼睛直直的盯着茜里,裹着纱布的话,应该是伤到皮肤之类的,明明她最在意这些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应该怎么安慰呢?
情绪激动?是看到自已的伤口才导致情绪激动的吗?还是说其他的原因?
赤井秀一有些后怕,他想都不敢想这些假设。
萩原研二虽然很不想打扰这一对情侣的独处时刻,但还是出于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短期内不要让她照镜子比较好,她好像不太能接受自已身上的伤痕。另外,医生交代了,别碰水,部分伤口因为太深了需要缝针,一周之后再拆线。还有,洗澡的话,还是多注意一些。另外,等她醒来之后,替我传达一下感谢吧,她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嗯,我会的,麻烦你了。”赤井秀一捂着头,大概是跑得太着急了一些,突然一下子放松下来,浑身没有什么力气,快要倒下去了。
萩原研二见状叹了口气之后,默默的关上门离开了。
病房内就茜里和赤井秀一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茜里才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面孔之后,稍微呆了一下,确认是对方之后,情绪似乎一下子得到了发泄,略带哭腔的语调,指控着赤井秀一,“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
“抱歉,来晚了。”赤井秀一轻握着茜里的手,他不太敢用力,“疼不疼?”
“疼~”茜里慢慢坐起来,扑到赤井秀一的怀里,“好疼,很疼……”
赤井秀一不敢触碰她的伤口,只是浅浅的环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没事了,没事了,茜里已经没事了,医生说情况很好,而且哭的话对眼睛不好。”
茜里稍稍愣了一下,手不自觉攥紧病服,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嗯,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本想继续说什么,但赤井秀一整个人突然往前倒,避开了茜里,半倒在病床上,“让我稍微休息一下,茜里。”
“......”茜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可以说是灼热感,已经烧糊涂了。
茜里淡定的按了床铃,护士急急忙忙赶过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吓了一跳,“他这是怎么了?”
“发烧了,麻烦送他去旁边的床上。”
“哦,好……”将他扶到另一张病床上,拿出体温计量了一下,“三十九度八?再晚一点他可以直接进ICU了。”
莫名头疼,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谁照顾谁啊,已经不指望他靠着烧到三十九度八的身体来忙上忙下的。
好在茜里受伤范围只是仅限于脖颈,胸口那一块,手臂上的也只是一些擦伤,整体不是特别严重,一瘸一拐的起身,用毛巾擦拭着他的身子,“真是的,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赤井秀一有气无力的说道,“啊,抱歉,可能是稍微吹了点风吧。”
“现在会口渴吗?我喂你喝点水?”茜里试了试水温,扶着他的脑袋,将杯口对准他对唇,一点一点喂进去。
“辛苦茜里了。”整个人说话都有些发虚了,话说回来为什么突然间发高烧,明明不是已经有退烧的迹象了吗?“我放在桌上的药你吃了吗?”茜里直勾勾的盯着他,“要是你没吃就死定了!”
赤井秀一笑了笑,“茜里特别交代的,怎么可能会没吃呢?没关系,很快就会退烧的。”像是猫咪撒娇一样,蹭了蹭茜里的手,“不用担心我,反倒是你,好好休息才行,动来动去的会扯到伤口吧?疼不疼?”
茜里端了一盆温水过来,拿着毛巾替他擦了擦,能稍微降点温也是好的。
“我的情况比起现在的你来说是很轻的!翻个身。”赤井秀一听话的翻了一个身,背对着茜里,乖乖的由着她帮自已擦拭身体。
茜里一边擦一边抱怨道,“肯定是你不听劝,大半夜跑到天台去抽烟,你的烟瘾那么大吗?吸烟有害健康,适可而止一些吧。而且,干嘛一定要大半夜,专挑最冷的时候过去,还挑我睡着的时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去见什么人了?难不成你刚来日本就有情人了?”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幸亏自已背对着她,“只是睡不着而已,没有什么大事,而且,茜里不是不喜欢烟味吗?去天台的话,烟味散的比较快嘛。”下一次打电话还是换一个时间段吧,或者等回去的时候再联系一下詹姆斯。他可不想被茜里怀疑,虽然他知道茜里只是在说气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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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从医院走出来之后,松田阵平已经早早在外面等着他了,“那个人情况怎么样?”
萩原研二走上前,勾着他的肩,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诶?小阵平是在关心我吗?明明之前说要揍我一顿来着,害得我都想好请假理由了,打算出去避避难来着。”
“......”松田阵平用手肘击了一下他的腹部,推开他上了车,“你这家伙,我和你讲正经事呢,那个送上救护车的女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萩原研二系上安全带,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嘛,怎么说呢———除了精神状况不佳,其余倒是没什么问题,医生说整体情况算不上特别严重,再观察一阵子就可以出院了。”
“精神状况?是因为爆炸吗?看来要给她安排一下心理疏导才行,不过看她指使我的样子,感觉精神不错啊,难道是创伤后应激反应?这种事情警局会有对应的部门吗?”松田阵平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到研二口中的精神状态不佳是什么情况,而且听起来超级麻烦,幸好报告是研二来写。
“这个不用我们担心,她那个帅气男友会帮她疏解的。”手抵在车窗上,撑着下巴看向松田阵平,“不过,小阵平还真是超级可惜,那个女孩子可以说是一绝呢,整个日本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还漂亮的女性了吧,或者说,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竟然没有让小阵平一睹她的芳容,真是太可惜。”一边叹息一边观察着旁边人的反应。要是知道哪个女孩子是谁,不知道小阵平是什么反应呢?啊,很期待。
松田阵平在一旁反驳道,“看了有什么用?人家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干嘛一定要看到她啊?漂亮有什么用……”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表情落寞,“而且再漂亮,肯定也没有她好看……”
那一张存放在皮夹最深处的发黄的旧照片。
算是他最后的纪念了。
已经不可能见到她了吧。
“也不一定,万一有呢。”萩原研二说道,“说不定,会是你喜欢的那款哦~”
“哈?怎么可能!”
————
忙活到半夜,赤井秀一终于成功退烧了,温度计上面的体温让茜里松了口气,瘫坐在床上,总算是把他的脑子抢救过来了。烧傻了的话,可就完了。
脑子烧坏的秀一吗?应该会很呆吧,不敢想象啊。
床上的人已经完全熟睡,茜里蹑手蹑脚地走进洗手间,轻轻将水倒掉,生怕吵醒对方。镜子里映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仿佛是一具木乃伊,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的手缓缓抚摸着身上的纱布,动作轻柔而谨慎,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物品。
慢慢地,她开始解开纱布,每一圈都带着一丝期待和恐惧。当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时,丑陋不堪的疤痕展现在眼前,歪七扭八的缝合线像蜈蚣一般盘踞在皮肤上,触目惊心。她凝视着这些疤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她已经能够想象到即使痊愈之后,这道伤疤依然会显得狰狞可怖。
疤痕倒映在镜子上,仿佛镜子也破碎成了七七八八的碎片。一道道裂痕下,溢出的红色血丝如同一股鲜红的潮水,嘲笑着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告诉她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无能为力的。
明明为了保持漂亮的身体,做了那么多贡献,现在到头来完全白费了呢。
突然,一阵刺痛袭来,原来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鲜血开始慢慢渗出来。她连忙用纱布重新包裹住伤口,但仍有丝丝血迹渗透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纱布。
茜里闭上双眼,深呼吸几口,试图用伤口的疼痛麻痹自已,平复内心的波澜。短短几秒钟内,她努力让自已的大脑忘记刚才所见的恐怖景象,然后开始练习微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如往常一样的温柔而亲切的笑容。
再次睁开眼睛,茜里的眼中已不见丝毫痛苦与哀伤。她整理好衣服,慢慢走出洗手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看不出任何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