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津露出关心的眼神,“小水,你确定你去了不会后悔吗?”
“不会。”她无比确定。
周望津让出了一条路,“那,去吧,早点儿回来。”
阮念清剜了他一眼,心里默默骂道,神经病!
她没看到周望津那眸子里的落寞,费川默默站在旁边,“她知道事实会不会很难受?”
“你开始可怜一个任务里的女人了?”周望津冷笑道,转身回了办公室。
费川露出无语,靠,被老大反将一军。
阮念清刚到觐远斋门前停好车,行子就小跑了过来,“阮小姐,三爷让您先别进去。”
她不解,被行子引着站在了远山阁楼进门屏风处,正好能听到他们在说话。
傅珣琛说,“这就是厉先生给我的谈判条件?”
“现在你们已经暴露,明晚那批货就换了吧。”厉衡珏的声音温温沉沉。
傅珣琛呵呵两声,“我得感谢厉先生的提醒,是不是应该提前恭喜你跟阮小姐明日新婚快乐?”
“最好不过。”厉衡珏冷声。
傅珣琛敲了敲茶桌,慢悠悠道:“可如果我说,我舍不得呢?”
“傅珣琛,当初可是你安排她来我身边,你今天说舍不得,未免太可笑。”
阮念清像被浇了盆冷水,厉衡珏都知道,厉衡珏知道她接近他就是个局。
那他为什么会陪她演了那么久?
“所以你拿明晚的交易暴露,跟我换阮小姐?”傅珣琛不咸不淡。
厉衡珏沉声,“我只会帮你这一次,往后你不要玩火自焚,我只是求所得。”
“求所得?厉先生敢说自已没有别的心思?”他眼神精利,仿佛看穿了厉衡珏。
“傅珣琛,我不屑与你这种人同流合污。”厉衡珏说得正气凛然。
“哈哈哈哈哈,我傅珣琛哪种人?厉先生就跟我是一样的人,你对阮小姐做了什么,你以为瞒得了所有人?”
“住嘴!”厉衡珏小声低吼,“你不配跟我相提并论。”
傅珣琛半垂眼眸鄙夷,“我求钱,让阮小姐接近厉先生,但是我没想到,厉先生求的是权啊,你早就知道你和阮小姐没发生过什么,所以你把阮小姐送上了姓周的床,如果发生了什么,姓周的必然对她愧疚,阮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可你算不准他的喜好,周望津太神秘,你又是最早知道他身份的知情人之一,这步棋,你走得险却稳,还瞒住了所有人。”
“京华来的大佬,可助你飞升啊,厉先生,真是好棋啊,升职美人都在怀。”
厉衡珏怒道:“傅珣琛,你别胡说八道!”
阮念清脚没站稳,连忙扶住屏风,弄出了声响。
“谁?”厉衡珏警惕回头。
她的胸腔起伏,涌起满腔的酸涩,直达眼睛,逐渐变红。
阮念清缓步走出来,下巴都在颤抖。
“厉太太。”厉衡珏大惊失色。
傅珣琛笑着抿了一口茶。
阮念清艰难地滚动喉咙,叹了一口气,“厉先生,真是玩得一手好计谋。”
这世上,没有真心,真心一文不值,所有人都在算计她,阮念清顿觉满身凉薄,只身一人。
厉衡珏走到她身边,“厉太太,我真心想娶你。”
“娶我?”她笑得面脸凄凉,“娶我一个从头到尾被你瞒住的傻子吗?你对我有真心?厉先生为了前程似锦,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里,你还每天陪我演戏,不累吗?不累吗!”
她倒退了几步,扬起头绝不会掉一滴泪。
厉衡珏面露苦涩,“厉太太,对不起。”
“叫我阮小姐,我不再是,厉太太,我与你厉衡珏,再无关系。”她再也不用装了,再也不用在他面前装贤惠了。
她不再叫他厉先生。
可那段时光,那些热饭热菜,不全是假的。
厉衡珏冲到傅珣琛面前揪起他的衣领,“傅珣琛!你故意的!”
“彼此彼此,厉先生。”傅珣琛高傲的眼神,似笑非笑。
阮念清没见过厉衡珏这般,印象中的他温温柔柔,此刻却像炸了毛的雄狮,面目可憎,满露野心。
“你走吧,厉衡珏。”她倦了,说得疲累。
厉衡珏松开了傅珣琛,整理了身上的白衬衫,恢复那副温和模样,“我等你回家,厉太太。”
他擦身而过,那白衬衫蹭了她的肩,那是她每日给他熨得服服帖帖的白衬衫。
那么白,那么如他。
“阿念,坐吧。”傅珣琛撩起袖子,准备把茶杯都洗一遍,想着给她重新泡一壶茶。
阮念清面无表情坐下,冷冷淡淡,“让我听到又怎么样,你那么快跟厉衡珏摊牌,以后不打算从他身上拿消息了吗?”
“可我不想你真的嫁给他。”他轻描淡写,如摸不着的风。
话太软,软进她的耳朵骨,耳根都在慢慢变软,心也在瞬间软下来。
她的脸柔和起来,“那关苒苒.....”
“那就是我给你的答案,我不会娶她。”
“是你做的?”
“与我无关,你信我吗?阿念。”他淡笑着。
阮念清轻轻地点头,咬了咬唇,“可那孩子是无辜的。”
“我不会让任何女人有我的孩子。”他说得坚定。
她低下眸,却听到一句,“除了你,阿念,我的孩子会子凭母贵。”
阮念清没忍住,笑着滴落了眼泪,她的眼睛迸出了泪花,冰晶似的透明纯粹,那是她对傅珣琛的爱意。
不掺杂任何杂质。
她那一刻不想管什么真心,傅珣琛没有心,他不会说出这种话。
可他说了,那就是真的。
她信他,从始至终,坚定无疑。
他蹲在她面前,仰望着她,给她擦眼泪,“傻阿念,哭什么,可我真喜欢你为我哭,只能为我哭,阿念。”
“后面伤口还疼吗?”她担心他。
傅珣琛摇摇头,“早就不疼了,只是心疼。”
“嗯?”
“那天看到周望津来接你,这里疼,有点疼,很多点疼。”他指了指自已的心脏。
阮念清咧嘴笑了,她心满意足。
入夜后的海透着凉,傅珣琛坐在观景楼悠闲喝着茶,眼睛盯着正在走远鸣笛的货轮。
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次,还是他傅珣琛赢了。
阮念清披着薄流苏披肩,站在窗前,望着那轮海上明月,晓风瑟瑟。
“啪啪啪啪啪......”厚实响亮的拍掌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