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还是头一回单独跟一个男人同处一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她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呢，突然听到黑暗中传来顾少卿的声音。
“怎么，还不睡？”
沈青黛吓了一跳，心想这家伙怎么也没睡？
“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见沈青黛还在悉悉嗦嗦地动，顾少卿又道，“想听就拍三下手。”
沈青黛觉得好笑，心想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吗，竟然还讲故事。
不过想想闲着也是闲着，反正睡不着，既然他愿意讲就听吧，没准真能催眠呢。
黑暗中沈青黛拍了三下手，拍完之后觉得自已像个傻子一样，忍不住咧嘴笑了。
顾少卿起来，拉了下系在床头的开关线打开电灯，只是这电灯并不比煤油灯亮多少。
他靠着床沿，看了眼昏黄灯光下头发有些凌乱的女孩，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一公一母两头猪非常恩爱，公猪把好吃的都留给母猪，晚上还总是不睡觉给母猪放哨，生怕主人趁它们熟睡之际把母猪拉出去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母猪越长越胖，公猪则一天天瘦下去。
一天，公猪突然听见主人跟管家商量，年底要把膘肥体壮的母猪杀了过年。
从那天开始公猪突然性情大变，每当主人送来吃的，公猪总抢着把食物吃得一干二净，每天吃饱后躺下就睡，并且告诉母猪现在轮到她放哨了，如果发现她没放哨就再也不理她。
母猪觉得公猪越来越不在乎她了，很伤心，而公猪还是若无其事地每天吃完就睡，睡起来又吃。
到了年底，管家带着屠夫来到猪圈，发现原本又肥又壮的母猪已经瘦得皮包骨，而公猪则长得油光水滑，于是决定把公猪杀了过年。
被拖出猪圈的那一刻，公猪回头对母猪说：“以后千万别吃太多了。”
母猪伤心欲绝，终于明白公猪的良苦用心.......
故事讲完，沈青黛很感动，觉得那头公猪太伟大了，把死留给自已，把生的机会留给爱人，这才是真爱啊。
她正伤感的时候，突然听到顾少卿又道：
“你要是以为我讲这个故事是为了歌颂那头公猪的奉献精神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我看来，即使母猪不吃不喝瘦成皮包骨最终也逃不脱被杀的结局，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要想改变命运，它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已成为一头注定挨宰的猪。”
沈青黛无语，这家伙太没情调了，将来肯定不会哄老婆。
明明是感人的爱情故事，到他的嘴里怎么变成寓言故事了呢？
不过，回头想想他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要想不挨宰就不能当一头猪。
可是细一想又觉得他这是悖论，猪根本无权选择当不当猪，因为它生下来就已经是一头猪了。
这个问题如果不跟他掰扯清楚，今天晚上就更睡不着了。
沈青黛一骨碌坐了起来，拿出纸笔来开始写，“如果你是那头公猪会怎么办，难道扮成一头牛就能改变命运？”
看完她的质疑，顾少卿那性感的双唇不由自主地扯动了一下，这丫头怎么拿自已跟猪打比方，有像自已这么好看的猪吗？
看着她越发明亮的双眸，很明显这个故事不但没能让她睡着，反而更加亢奋了。
顾少卿突然后悔不该讲这个故事，应该换成那种白雪公主、灰姑娘之类的甜得腻死人的爱情故事，或者讲完猪的故事不该加那句不做挨宰的猪。
见他一直看着自已就是不说话，沈青黛又写道，“怎么了，你也无能为力，只能挺身而出悲壮地替自已心爱的猪挨宰啦？”
这丫头够嘴巴损的，顾少卿被气笑了，“为什么会无能为力，我可以带着心爱的猪逃出去，到山上打游击当野猪啊。”
这倒是条不错的出路，至少不必被动挨宰了。
沈青黛终于躺下，依旧睁着大眼睛，就是睡不着。
顾少卿只能再给她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国王，生了三个美丽的公主……
这是一个甜腻的爱情故事，才讲到一半沈青黛就开始昏昏欲睡，最后终于睡得像头小猪，顾少卿这才拉灭了电灯。
第二天两人起来吃过饭之后便找了个人流量大的路口，摆开阵势开始租书业务。
也许因为还在寒假期间，他们还没整理完就有人来询问了。
一个年轻女孩蹲在书摊旁，拿起一本书翻了翻，才问，“这小说怎么租呀？”
沈青黛说不了话，只好扯了顾少卿的袖子，让他来回答。
没想到顾少卿却从包里掏出个硬纸壳做的牌子支在书摊前，然后指了指那个牌子。
女孩看到上面写着：现场看一本一毛分钱，借回去看一天一毛，押金一块钱。
旁边另一个女孩问，“能不能便宜点？”
见顾少卿没有任何回应，沈青黛只得冲那人摇了摇头。
问的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两个，然后小声跟自已的同伴说，“他们两个好像都是聋哑人哎。”
另一个点点头，感叹道，“两个都长得这么好看，竟然都是聋哑人，真是太可惜了。”
“小说倒是不错，反正闲着没事，我们租两本看看吧。”
沈青黛很无语，他看了眼顾少卿，这家伙明明能说话为什么要假装成聋哑人呀？
顾少卿感受到她的目光，只回头促狭地冲她眨了眨眼。
他是真不想多说一个字废话，特别是这些人还想压价，他就更没耐心了。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省事许多，本来有人想讲价钱的人也懒得费事，直接就掏钱租书。
县城人多，再加上正是春节假期和寒假，租书的生意很不错，第一天他们就有五块多钱的收入。
在这个月工资只有十几块钱的年代，一天能赚五块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们租的是小说，而且大多数是长篇的，第一天看不完，第二天还会来继续看，而且还会带来新读者，所以第二天的生意比第一天还好。
沈青黛很开心，点完钱之后才突然想到上回自已回养父母家的时候，把所有钱都交给顾少卿代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