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浥尘回清水湾之前,先去商场买了一身新衣服。
她的手机被人没收了,都是梁牧冶先付的钱。
苏浥尘穿着新衣服,捏着账单,轻声说:“谢谢你,回头等我补办好手机,我再把钱还你。”
梁牧冶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被咬破的唇,心里很愧疚。
要是那天他稍稍徇私枉法一些,不去计较真相是什么,而是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相信她说的话,她大概也不会被带走。
梁牧冶面带愧色的道歉,“对不起。”
苏浥尘淡淡一笑,“梁警官也只是秉公执法而已,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梁牧冶听她这么一说,内心的愧疚又浓了几分。
苏浥尘接过店员的袋子,里面是梁牧冶刚刚借自已穿的衬衫。
“谢谢您的衣服,回头我洗干净了再还给您。”
梁牧冶本想说不用麻烦,但话到了嘴边,却改口了,“好,我下次来找你拿。”
苏浥尘回到了清水苑,院子里已经停了一具棺椁,到处都是挂满了白色的布,地上更是铺满了白色的纸钱。
陈家人在给陈以豪办丧事,哭丧声和唢呐声响彻云霄。
苏浥尘站在门外冷眼看着,打心眼里觉得晦气。
最先发现她的是王英花。
王英花看到她,就跟看到了仇人一样,恨不得扑上来把她撕个粉碎,但被陈强死死的拉住了。
陈强压低嗓音提醒道:“以芳还在里面呢,没她的谅解书,要蹲好多年。”
王英花立马冷静了下来,但神情依旧狰狞,“你这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你怎么有脸回来的?”
自从那日陈家人自已把面具扯了下来,苏浥尘知道,再假意示弱已经没有用了。
欺软怕硬,就是他们陈家人的劣根性。
更何况,因为怕他们再闹事,梁牧冶安排了人在外面守着。
苏浥尘有了倚仗,不再像以前唯唯诺诺。
她冷冷的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我可是为了你儿子欠下的债,才去卖的身。再说了,遗产这块,我也是跟你们享受同等的继承权。”
王英花一听这话,立马鬼哭狼嚎起来,指着苏浥尘的鼻子,骂她谋财害命。
苏浥尘不慌不忙的说:“我没有理由要害他,毕竟我已经怀了你们陈家的骨血,算了算,现在差不多刚过了三个月。”
王英花愣住了。
苏浥尘回到楼上卧室,看着被翻的一片狼藉的房间,冷笑了一声。
她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从医院买来的假化验单,塞进了王英花的手里。
王英花反应过来后,硬着头皮说苏浥尘是故意拿孩子来蒙混过关,自已的儿子陈以豪就是被她害死的。
苏浥尘微微一笑,说道:“姐姐还在牢里,寻衅滋事和阻止恶性斗殴,没有我的谅解书,也不知道要蹲几年呢。”
王英花被气得胸口疼,冲上来就给了苏浥尘一巴掌,骂骂咧咧道:“老娘抽死你这个贱人,你去告啊,有本事把我跟以芳关在一起!”
苏浥尘淡淡的瞥了眼陈强,忽然,直接弯下腰,捂着肚子哼唧着疼。
陈强立马抓住情绪无比激动的王英花,警告道:“我陈家唯一的香火就在她肚子里,你别搞了。”
王英花还在撒泼打滚。
陈强怒从心生,一个大耳刮子,直接把王英花刮在了地上,“疯婆子,你够了。尘尘肚子里是我们陈家的香火,十个以芳都抵不上。”
王英花无比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年轻时被陈强酗酒后家暴的噩梦又浮现在了眼前,她立马怂了。
苏浥尘见好就收,假模假样的说:“既然是一家人,肯定是有误会。我已经跟警察说了,愿意谅解姐姐。估计过两天,姐姐就能放出来了。”
听到这话,陈强立马和颜悦色起来,夸苏浥尘识大体,不愧是他们陈家的好媳妇。
王英花又惧又怕,不吭声,心里却是一肚子的火气。
苏浥尘走到棺材前,看着透明玻璃下面,那张令她恨到骨子里的面孔,明明恨不得直接掀开棺鞭尸,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把头轻轻的倚靠在棺椁上,神色忧伤的自言自语着,“以豪,你就这么把我们孤儿寡母抛下了,你于心何忍呀?”
苏浥尘说得悲切,听得人也为之动容。
陈强不由得擦了擦眼泪,发话道:“尘尘啊,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别太过伤心了。王英花,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卧室收拾收拾。”
离陈以豪出殡的日子,还有三天。
这三天里,苏浥尘补好手机卡后,第一时间联系上了乔溪。
幸好,她早就做了第二套方案,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乔溪借着吊唁和探望的名义,来到了清水苑,成功的见上了苏浥尘。
等事情办完,乔溪压低了嗓音问:“你真跟裴缚睡了?”
苏浥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那男人叫裴缚。
很古怪的名字,尤其是缚这个字。
束缚,没有自由。
苏浥尘有些纳闷,作为父母的,哪能希望自已的孩子不自由?取这个名字,实在是匪夷所思。
苏浥尘回过神来,轻轻的摇了摇头。
乔溪长长的松了口气,立马自责的说道:“怪我,他才不是什么鸭王呢。他是咱们江城地头蛇的儿子,人称裴小爷,你以后看到他千万要绕着走。”
苏浥尘眉心蹙了蹙。
裴小爷的名号她是听说过的,但她怎么记得,裴家前几年出了点事,就把他送出去读书了?
乔溪肯定的点了点头,压低了嗓音说:“嗯,之前一直在国外。我在国外读书泡吧的时候,跟他打过好几次照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的回国了。”
门口传来了王英花客气的寒暄声,问乔溪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乔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脸嫌弃的问:“她对我这么殷勤,是想让我给他儿子殉葬?”
苏浥尘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朝门外挑了挑眉,压低了嗓音,“她外甥女还没嫁人,听说你哥单着,有攀亲的心思呢。”
乔溪一听,立马“呸”了一声,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着陈家人。
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骂归骂,乔溪却有些怅然,忍不住感慨:“唉,你当时要是真跟我哥成了,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些糟心事了。”
苏浥尘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人都以为陈以豪是苏浥尘的初恋,其实不是。
乔溪的哥哥,乔九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