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谢祈悠然开口道:“我记得当年贺家人差不多死绝了之后,贺家宗亲以天煞孤星克夫的名义对云帝施压,云帝也送走了谢芳华,勒令不得回京,如今这是……”
天煞孤星和克夫这个说法,无非是那些贺家人怀疑人是谢芳华杀的,但是又没有证据的说辞,只能向陛下施压给个交代罢了。
至于真相是什么,或许只有谢芳华本人才知道了……
“难不成是为了祭祀大典?”
谢祈在心底暗自揣摩,如今这大云局势他倒是有些看不懂了,云帝到底想做什么?谢芳华又是什么样的人?
还有郭家与谢氏王朝的关系,这一桩桩一件件疑云满布,作为局中之人,只能被动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
朝阳殿内,云帝谢正沅坐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太监陈海站在一旁研墨,大冬日的,殿内燃着地龙倒也是暖和。
谢正沅身穿着一身米黄色针织貂绒皮裘外衣,头上带着金丝镶边绒帽,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威压,他看着手中一个个弹劾长公主回宫的折子,漆黑冷厉的双眸划过一丝冷意,嗤笑一声:“哼,这镇南侯府的亲族果然倒是一个个冒了头”
大云历朝以来,先祖有令,大云皇帝都是以郭家之女为后,这也就造成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局面,那便是多年以来都是郭家一家独大。
朝堂上不少势力都倾向了郭家,虽说一直以来还从来没有外戚干政这回事儿,可是那郭家仿佛有恃无恐了一般,据他所知,这朝堂上郭相一党的已经到了半数,他一个帝王如何能容忍?
于是,十年前他把目光放在了镇南侯府,镇南侯府的老侯爷贺临是前朝元老,镇南侯府与郭相实力不相上下而且一向不对付,他便给侯府世子贺逍与自已的公主赐婚,意图拉拢镇南侯府好让两家抗衡……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已那未曾关注的女儿竟然有那般的手腕……
见云帝一言不发的看着手中的折子,陈海眼神一转,试探开了口:“陛下,天色已经晚了了,可要传唤御膳房?”
思绪被拉回,谢正沅扭过头来:“芳华何时到?”
陈海闻言停了手上的动作,躬腰回禀道:“回陛下的话,方才听宫人传话,约莫是今日出发,陵园到皇都城不过一两日罢了,宫宴倒是能赶上……”
谢正沅眼角微微收紧,半眯起眼睛,“小海子,你说,芳华这些年会不会怪朕?”
陈海听了立马跪了下来:“奴才不敢妄议”
“行了,你跟着朕这些年,是最懂朕的,有什么看法直说便是,朕恕你无罪……”
话都这样说了,陈海颤颤巍巍斟酌了一会儿,“陛下抬爱,小海子感激涕零,不过这俗话说的好,血浓于水,长公主对陛下自然是有孺慕之情的……”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谢正沅怎么会不懂,抬眼笑骂道:“你这滑头这些年倒是鬼精似的”
伴君如伴虎,跟着皇帝身边这么久,陈海自是人精中的人精,陛下递了台阶,别管对不对,话要接上去,还的得让陛下听的舒坦才是正道。
“陛下说笑,折煞奴才了”
谢正沅抬了抬手,“罢了,朕知道你的心思……”
说完,停顿了一会儿,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怅然,“那燕国和亲的郡主如何?”
陈海答道:“昨日是莫愁去接的,跟在后面看了眼,那女子看着风姿绰约,虽然看不到长相,不过定当是不会差才是”
“陛下,各宫帖子已经发下去了,包括七皇子府的,宫宴那日,七皇子会携七皇子妃一同到来”
说完,谢正沅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嗯”
殿内灯火通明,可陈海此刻却看不明白云帝此刻的表情,似惆怅似惘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暗。
自古以来,君心难测,陈海倒也不会多问,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奏折终于批阅完毕,正当陈海想再次询问是否传膳之时,云帝放下手中的笔,淡淡开口:“去传唤太子,朕有事与太子商议……”
“喏,奴才这就去……”
说着,陈海慢慢退下转身离去!
御书房内骤然寂静,谢正沅站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画轴,放在桌面上,解开画轴,缓缓打开,一个绝美的女子跃然纸上……
谢正沅看着画,好半晌轻声道:“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
……*…………
扶光院外,冬葵拉着十六在堆雪人,十五站在耳房的屋顶上看着两个人捣鼓半天也没弄好,实在看不过眼,直接飞身下来,一脸冷酷:“你们俩就不能动动脑子?”
冬葵气不过:“那你来!”
十六:“就是!”
十五:“来就来……十六,你去屋顶上巡视”
十六:“得”
……
卧房内,楚青棠与谢祈坐在软榻的两边,中间隔着个小几,两人手里都执着棋子。
但是却是截然不同的状态,这边的谢祈眉头紧蹙,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而楚青棠看着棋局一脸淡然。
一个时辰前,两人用完晚膳后,谢祈提出要和她对弈,楚青棠正好无事便应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下了足足一个时辰,可几局下来,谢祈就没赢过。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楚青棠放下最后一颗棋子,对着谢祈轻轻开口:“你又输了……”
谢祈抬眼看她,眉梢一挑,薄唇轻启:“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他这会儿闲下来了穿着一身玄色袍子,墨发半束在脑后,整个人看着慵懒闲散,活像个纨绔子弟。
楚青棠只瞥了他一眼,低头整理好了棋盘,“心不静,你赢不了!”
语毕,谢祈眼底划过一丝异样,饶有兴致的看她,“哦?”
楚青棠毫不留情:“从下棋开始,你好几次都走神了,只是你自已没发现而已”
“还有,你没发现你心里有事儿的时候总是喜欢欲盖弥彰装作云淡风轻吗?”
“就像你曾经试探我信不信任你一样”
“稚童心性!”
她说完后,侧过身子就下了软榻,往里间浴房走去,不再看他一眼。
谢祈愣住:“……”
没过多久,他越想越咬牙切齿,脑子一热旋即下了榻,准备找她理论一番,也没思考,猛地推浴间的门,“楚青棠……你……”
还没说完,屏风一侧若隐若现的,不着寸缕的姣好少女身躯映入眼帘,习武之人眼力极好,他愣在原地,也忘了反应……
不多时,一个木质皂角盒子迎面扔了过来,伴随着的是楚青棠愤怒至极的声音,“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