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都是苦涩的汤药气味,源源不断的灌入鼻子里,楚青棠笑着看向苏姨娘:“是啊,嫁人是件喜事儿,自然是要开心”
楚青棠停顿了一瞬,接着开口:“可……坏消息也是一件喜事儿呢”
苏姨娘闻言开始惴惴不安,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焦急的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楚青棠见苏姨娘这个模样也不着急,慢悠悠走到窗棂前,猛地一把把窗户推开,肆虐的寒风猛然间涌了进来。
何嬷嬷见此马上劝阻,“大小姐,这天冷风寒,姨娘身子骨不好,窗户开不得啊”
说完,伸手就要拉开楚青棠。
楚青棠在她伸手刹那,嘴巴里淡淡吐出来一句话:“何嬷嬷可知鹊红楼?”
话落,何嬷嬷双手顿住,下意识转头看向床上坐着的苏姨娘,满是褶皱的脸上全是惊慌,“姨娘……”
苏姨娘表情倏然冷了下来,既然如此,也不必和颜悦色了。她恶狠狠的看着楚青棠:“你知道了?”
楚青棠望着她,“苏姨娘不必惊慌,毕竟,青棠知道的又何止这些……”
说完,不等苏姨娘反应,侧过头看向何嬷嬷,“对了,也不知何嬷嬷的弟弟在九泉之下是否安宁呢?”
“轰”
若雷击了一般,何嬷嬷当场吓得跪了下来,抖着一身的肥肉,说话语无伦次:“大小姐在说什么,老奴听不懂……”
“是吗?”
楚青棠一步步走近过去,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个纸包,放在手心再递到何嬷嬷面前:“何嬷嬷可知道这是什么?”
“这个呀,便是鹊红楼了”
她的声音不大,苏姨娘听得分明,直接愣住,显然是没想到楚青棠竟然会有鹊红楼,她是怎么有的?她为什么没死?各种思绪杂糅在一起,苏姨娘险些有些呼吸不过来,可脑子却依旧清醒,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难不成想给我下毒?”
楚青棠抬眼看着苏姨娘,不愧是能在后宅待这么久还能得到楚峻山的怜惜之人,头脑和冷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
瞧,眼前的何嬷嬷早就吓得尿了裤子,身旁的毛毯被濡湿了一块儿,一股腥臊味儿大的很,楚青棠抬手在鼻子下面挥了挥,随后把药包扔在何嬷嬷面前,“现如今,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把药吞下去,第二,把药给你家姨娘吞下去”
楚青棠的话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别说何嬷嬷,就连苏姨娘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张口就要喊人,“来……”
楚青棠见状讽刺一笑,拿捏她的七寸,“姨娘大可以喊,就是不知道父亲来的时候,是帮我,还是帮姨娘呢?”
苏姨娘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心凉了半截,是啊!若是没有侯爷的默许,楚青棠为何如此有恃无恐?而且如今侯爷早已经对她不管不顾,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见得他有多在意,原本她是想靠着航之母亲这个纽带,好保全自已最后的体面,怎么样也不会太差,至于其他的她也不敢妄想了。
可事到如今,楚青棠这做法,明显是有备而来,她哪怕叫人了,她这本事怕是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给自已下毒……
想到这里,苏姨娘突然笑了,笑的一脸的泪,她看着早已经六神无主的何嬷嬷,意味不明开口:“来吧,何嬷嬷,你大可做个选择”
何嬷嬷听到声音回过神,看着床上躺着的苏姨娘,并未作答。
气氛倏然静止,何嬷嬷知道自已逃不过一劫,活了这么多年,眼下才突然醒悟了一个道理,今日,她要么自已死了,要么投毒苏姨娘后,身上加个罪名被侯爷打死。
且不论这些,尽管没有这一出,她活了下来,她知道这么多秘密,苏姨娘能让她活?
条条是死路,句句是逼迫,楚青棠实在是杀人诛心,像个人间罗刹一般。
何嬷嬷收回视线,缓缓拿起眼前的药包,拆开后直接倒在嘴里,药量太多,没多久便七窍流血而亡……
屋内血腥气蔓延,窗外的风把气味吹到床边,愈加浓烈,苏姨娘见状吓得连呕吐都忘了,叫都忘了叫,直接呆愣住了。
反观楚青棠却是一脸无辜地走到苏姨娘床边,“姨娘怎的吓成这样?”
接着好笑似的继续道:“姨娘如今是不是装过头了?哪怕青棠不动手,姨娘不是也会杀人灭口?”
“毕竟……何嬷嬷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楚青棠的话一遍一遍萦绕在苏姨娘脑子里,她情绪忽然激烈了起来:“你……你就不怕恶鬼找上门吗?”
“你就不怕不得好死吗?”
她眼眶变得通红,她苏芙这些年见过不少肮脏事儿,也见过狠辣之人,可楚青棠这小蹄子明显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
她一点儿都不像当年的罗雁,罗雁单纯温良,无论对谁都是慷慨的,哪怕是对自已,知道自已怀孕,罗雁哪怕再看不惯,但还是常常叫人送补品过来,对她诸多关照,让她小心着肚子里的孩子。
而现如今,同样的情景发生在楚青棠身上,她毫不手软,也无半点怯懦,人死在她面前,她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
“哈哈哈哈”楚青棠突然大笑。
“不得好死?”
“这种话,原来也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倒真是见了鬼了。”
“恶鬼找上门?这何嬷嬷死在姨娘屋里,要找上门也是找姨娘你啊,与青棠何干?”
字字句句,与人前那个楚大小姐完全不是一个人,苏姨娘见此眸光微闪,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你真是一点儿也不像你娘!”
楚青棠:“是啊,不像”
“我娘她温良大方,可她还不是被姨娘害死了?”
“姨娘这些年怕不得好死吗?”
闻言,苏姨娘捂着肚子,一阵阵的抽痛,她脸色愈加难看,“你……你……”
“对了,方才忘了说……”
“您不得好死之前,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恒王马上要纳妃了,听闻父亲有意让二妹妹嫁给恒王做侧妃呢!说来也是,这侧室再怎么好也是个妾,父亲还真是的,竟然让楚晴萱步您的后尘……”
苏姨娘横眉冷对道:“你胡说,绝不可能,侯爷答应过的,晴萱不入皇室”
楚青棠听了,怀疑似的开口:“是吗?不见得吧!”
“可哪怕再不情愿,也禁不住有人上赶着做妾啊!”
“姨娘您说是吧?”
楚青棠可太清楚苏氏的痛点了,苏氏曾经一个尚书之女上赶着做妾,这是全上京的笑话。
而她的女儿如今也只会是个“妾”。
楚青棠心想,不是喜欢争斗吗?那便让苏氏的女儿继续斗!
如果楚晴萱如愿嫁给恒王,且不说恒王能不能登上皇位,就算登上了,也活不长了……
若是登不上,楚晴萱也会是权利的牺牲品。
毕竟,死还是太便宜她们了。
当初母亲成为权力游戏一个棋子有多痛苦,自已成为和亲棋子有多无力,楚青棠也要让她们都尝尝这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