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已经来到青棠的帐子外,推门进去,见青棠正背对着她。
这人不知在做些什么,好像都没发现自已屋子里多了个人,叶舒窈有心吓他,悄悄走到他背后,正要开口,却被抢先。
“公主。”
“你发现我了啊。”叶舒窈有些失望。
青棠转过身,露出一丝笑意:“公主身上有熏香的味道。”
说来也怪,不知道为什么,叶舒窈穿来之后就很少用熏香,她身上仍然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气。
问流萤,流萤却说自已没有闻到。
把这事丢到一边去,叶舒窈发现青棠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玉简,好奇道:“你刚才在干嘛呢?”
“贫道在卜卦。”
“卜卦?父皇还让你干这个?”
“并非关乎大黎,贫道是在算自已。”
叶舒窈挑眉:“那,结果如何?”
青棠看了一眼,闭口不言。
过了片刻,他才道:“迷雾憧憧,贫道未能窥得天机。”
“我听说不是给自已算的话不准吗,不如这样,你替我算算怎么样?”
青棠轻笑:“公主想算什么?”
“姻缘。”
闻言青棠一怔:“贫道不善推算姻缘。”
叶舒窈纳闷:“你还偏科?”
明明昭顺帝说青棠算什么都很准的,怎么到了姻缘就不会了。
“偏科?”青棠思索,“确是如此。”
“没事没事,我本来也不是找你算卦的。”
“那公主找贫道有什么事?”
叶舒窈笑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青棠动作微顿:“贫道并无此意,只是担心公主此时离开,会有些不妥。”
“还说你不关心我,连这个都替我考虑到了。”
叶舒窈看他又要害羞,忙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是听说你一直都在帐子里闷着,担心你无聊才来找你的。”
“贫道对骑射兴趣不大,便自已待着了。”
叶舒窈点点头,她确实无法想象青棠和那群武夫一起骑马射箭的样子。
随即她好奇道:“那你平时都做什么?”
说到这个,青棠面色平淡许多:“日出时起床,行早课,一个时辰后吃朝食,朝食过后便是读书,到了午时进午膳,此后便是科仪或卜卦的练习,巳时用晚膳,晚膳过后便要打坐……”
“等等,”叶舒窈一脸奇怪打断他,“我是问,你平常的娱乐活动都有什么,不是问你的工作内容。”
“娱乐活动?”青棠好看的眉轻蹙,”画符箓,算吗?”
“……你说呢?”
“那便没有其他了。”
“你不会,每天都是这样吧?”叶舒窈试探着问。
青棠想了想,除了在未央宫的那天和有特殊的事情,他确实每日都遵循这样的作息日程,答道:“正是,有什么问题吗?”
叶舒窈倒吸一口凉气,她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有问题!而且问题大了!”
青棠不解:“问题出在何处?”
被衡水模式荼毒的小白菜啊!
叶舒窈摇摇头叹了口气:“只干活不娱乐怎么行,难道是父皇要求的?“
青棠摇头:“陛下并没有要求什么,只是在下自跟随师父去三清山开始,便一直是这样,这许多年来已经成了习惯。”
“这么多年你就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似乎并未想过,一切只是按照师父的要求。
见他沉思,叶舒窈就知道了答案,她眼珠一转,道:“没关系,还有救。”
“从今天开始,你试试我的生活,如何?”
“公主的生活?”
“对啊,你不是下山来体验尘世吗,不真听真看真感受怎么行,不如就从我开始?”
青棠想了想,丝毫没意识到自已即将掉进陷阱。
“公主所言,似乎也不无道理。”
叶舒窈一拍手:“好!那回去之后,你就搬到未央宫来,跟我住!”
流萤:?这就搬进来了
惊讶完,流萤又默默地在心里给叶舒窈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公主。
“这……我怎可搬去未央宫。”青棠闻言大惊。
“就说你是来帮我调理身体就好了,父皇会同意的。”叶舒窈凑近,“还是说,道长觉得我的未央宫不如你的福清宫?”
“贫道…并无此意。”
“好,那就这样定了!”
说完,叶舒窈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了。
此时,青棠将视线从叶舒窈消失的背影收回,转向桌上的玉简。
他喃喃道:“红鸾星动……应是,吉兆?”
玉简无法回答,只是闪动着温润的光辉,似是在等待什么。
青棠注视了玉简片刻,还是将它收了起来。
正待起身,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乎又近在咫尺。
“青棠,你也会如此?”
“青棠……”
“青棠……”
他猛地闭上眼睛,旋身盘腿坐于床榻之上。
然而那声音似乎愈发喧嚣,无穷无尽地将他包裹在一个密不透风的茧中。
“红鸾星动……应是吉兆……”
“你不敢做的事,我可以帮你……”
“闭嘴!”
“终于忍不住了?”
若此刻有人在此,一定会诧异平日里淡漠如高山雪莲的青棠道长竟会如此厉声说话,竟会露出这种表情。
帐内忽然闯进一人,慌忙跑到青棠身旁,还未开口,青棠便抓住他:“折桂,用符箓。”
“可是……”
“用!”
小道童咬了咬牙,从怀里扯出一张明黄色符箓。
其上用红色朱砂描绘着繁杂的线条,看上去竟像是压制邪气的图案。
符纸被按在青棠眉心,正是那一道红痕之上,他脸色骤然一白,像是骤然失去力气,软软倒了下去。
过了一刻,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师父!”小道童立刻紧张地问,“您怎么样?”
“无事了。”青棠说着坐起身来,摸了摸折桂的头发,“你做得很好。”
符箓被摘下,在青棠掌心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折桂心有余悸:“师父,怎么会忽然这样?他不是、不是……”
“他没有消失,只是沉睡了,既然是沉睡,便有可能醒来。”
青棠语气淡淡,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折桂抿了抿唇:“您再忍耐些时日,再过三月便要回山了。”
“你出去吧。”
“是。”
帐内只剩他一人,青棠将胸口处的锦袋拿出。
灵玉是师父替他寻的,不会出错,躺在他掌心中的温润玉牌,边角正被微不可查的黑色雾气侵袭。
若是此次下山找不到解决方法,再回山,也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