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换了几根,直至天色微亮两人仍意犹未尽,用过早饭后白胜男想拉着季洵再说一会儿,卫元庭却带进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师傅!路途迢迢,您怎么来了!”
老者名唤周耕,自白胜男被立为储君就负责教授史学,官居正一品,虽无实权,却因帝师的身份无人敢小瞧。
周耕有大才,他的儿子们却没有慧根,屡次科考都没有考中,反而周府曾经的管家卫苑之女才思敏捷,高中状元。
“陛下,能见您安好,老臣的心就算落了地。”周耕握紧白胜男的手,对卫元庭轻声道,“敬俭啊,很久不见,你瘦了许多。”
“是瘦了一些,瘦了好,人更精神了。老爷你的腿还好吗?”
没想过卫元庭能够再对自已软言细语,周耕呆愣片刻,如从前般慈爱的摸摸她的头,笑称不碍事。
卫元庭生在周府,自小就聪慧,周耕非常喜欢,还将之内定给长子周帆为妻。但后来,他与妻子去道观敬香,一只卦彻底搅乱了两家人的生活。
那只卦称他心中内定的儿媳只是周府过客,不得改姓为周,否则活不过三十岁。
周耕疼惜卫元庭,将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自从道观回府日日担心卦象应验。
只能狠心硬生生将她和大儿子周帆拆散,并逼周帆娶了京兆府尹石洪之女石燕为妻。
周帆娶亲那天,卫元庭跳了崖,若不是挂在崖壁的树干上又蒙安国公之孙徐名越相救,早已成了一堆枯骨。
对此周耕心里有愧,却不肯将拆散二人的原因如实告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与周府越来越生分,直至带着家人搬出周府,另立门户。
如今,她的眼里已不再有恨,虽然平淡如对陌生人,却足以让周耕感慨万分。
秦国所辖八十九座城池,自白胜男回国的月余时间,已有八十座城池公然宣称迎女皇回朝。
她之所以不着急回朝诛杀叛臣、赶白治下台,一是明知刘魏将有大动作暂不能在此时掀起国中内乱,二是对周耕带来的所谓秘密还不知该如何妥善处理。
临近年关,各地政务纷纷报呈,桌上的奏折越来越多,已经三更天了,白胜男仍旧埋头批阅奏折。
身子痊愈的薛川如往昔般守在门外,虽然身边再无冬雪这朵解语花,但季洵和依卢的日日陪伴也淡化了些许疲惫。
尤其看到季洵死磕书本的样子,白胜男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已,唯一的不同是季洵比自已那时更善学、更刻苦。
“思兰,对于契约的留取证据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好吗?”
在奏折上写下批语,白胜男歪着头笑道,“你入门很快,连师傅都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看来我的眼光真不错。说吧,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你先别急着夸我,听听看是否可行。你看,这是一张纸,写上契约内容,找准中间位置,由契约方在中间处签字或者捺印,然后再随意撕开,每一份撕痕都是时独一无二的,既不能造假,又能作为日后纠纷的证据。”将撕成两半的纸放到白胜男手里,季洵继续道,“若没有纸,也可以用竹片或者布帛这样操作,再用剪子或者刀将之分为两半或多半,也能发挥作用。”
举着纸张看了半晌,白胜男人认同的点了点头,毫不吝惜赞美之言,季洵被她夸的有些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