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范春摩挲了下已经湿透了的前襟在心里喃喃道,随后他看向了长公主。
长公主不知为何眉宇间似乎更加憔悴了下,她还是那么美丽,只是那天操持宴会时她都没有展现出丝毫的乏力,可这会却看着无比的疲惫似得。
范春心里知道她这副样子的缘由,但脸上没有表露出分毫,仍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着说道。
“姐,我走了!”
长公主闻言扯了个勉强的笑容,她与范春轻轻拥抱,随后范春不再多做停留朝他们摆摆手倒退着慢慢离去了。
他们三人相互注视着,长公主的手已经悄悄碰了裴遂之的手很久,直到这会对方才伸手将她的手很勉强似得轻轻拉住。
长公主一怔,随后又忍不住眼角泛起泪光。
范春见状笑了笑,随后再次对他们摆了摆手高呼道。
“姐,姐夫!我走,哎呀!”
“殿下摔倒啦!”
“快快快!”
“快把殿下扶起来啊!”
“哎,你们!谁扒我裤子啊!”
本来都很伤感的裴遂之和长公主见状都低下头悄悄地笑笑,随后,队伍就真的离开了。
范春坐在车架上轻笑着默默环顾着周围,人一个接着一个,要是数的话恐怕要数很久吧。
第二天朝他招手,嘴里鼓鼓囊囊,大概又是在吃他最爱吃的鸡腿吧。
江上风身体只露出半个,不知是躲在了那个相好的车上,看着跟对方相谈甚欢的样子,甚至都没注意到范春目光扫到了他。
柒呢?她大概又是藏身在那里,跟着大部队一起前进吧。
“时间过的真快啊...”
范春喃喃道,他回过头朝后面望去,纵使是勉阳城那么高大的阙楼都已经看不见了。
他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在山上的那个夜晚,柒告诉他要带他去勉阳城找裴遂之的那一天。
却没想到转眼间他已经走出勉阳城了,而当时他的身边只有柒,现在,也已经这么多人了。
“殿下,您看什么呢?是有什么吩咐吗?”
一旁侍者的声音传来,范春摇摇头朝他看了一眼。他认识这个侍者,当初他也在被范春创死的那个倒霉皇帝的身边服侍过。
“没什么。”
范春喃喃道,心里想道。
‘靠!好不容易酝酿出的这点情绪全被你破坏了!不过...’
范春轻笑着满怀自信的想道。
‘倒也对!的确不应该总是往后看,是应该朝前看了啊!’
他昂着头朝那位置的前方看去,笑着想道。
‘来吧!南郑城是吧!’
这时候,范春忽然想起在一开始什么人似乎跟他提起过这里,但他有些记不清那时对方跟他说过什么了。
‘嘶...好像是说南郑里想八足章鱼似得世族?算了,无所谓了!别说章鱼,海绵宝宝都看我跟你通关了!’
很快,这一行人就抵达了南郑城。
勉阳城的府兵们停留在了城外,他们已经完成了命令,依照先代皇帝留下的律令,外兵不得进驻皇都,所以他们即刻就可以解散回家了。
城头上的守军们默契的行礼,雄伟的城门一早就已经打开,目前在任的大小官员基本都来到了这里迎接。
他们和公卿们稍作寒暄,又集体向范春行礼,接着就簇拥着范春进城了。
在历经两代半皇帝的治理后,武定皇帝和悼德皇帝算两代,被范春顶死那个算半代。
在经过他们长达近半个世纪的统治之后,南郑城已经发展为了还算繁华的大城,其城建面积几乎是勉阳城的三倍,在南边还有一个卫城隔汉水相望。
恢弘盛大的鼓乐声响起,这是城里早就准备好的,目的是向城中百姓和公卿们昭示这座城市新的主人的到了。
阁楼上,一个老人被这声响打扰。他缓缓合上书本,背着书慢步来到窗前。
在那里,那个身着红裙的少女早已斜倚在窗檐下。老人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梧桐大道上,盛大的队伍正沿着城市最中央的街道行进,目的即是那只有天子才能踏足的深宫禁苑。
老人微眯的双眼朝那边注视,片刻后和蔼的笑着摇摇头道。
“真是...一点也不像...”
少女没有回头,只是略带些疑惑的问道。
“爷爷是说长相吗?”
老人还是那副笑脸,他缓缓摇头喃喃道。
“是方式...”
他背过身,步履蹒跚的往回走,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他陪伴悼德皇帝进城的那一夜,那个满是红与白,刀光箭雨的雪夜。
宫观的露台上,身着紫色道袍的羽客眺望着喧闹的彼方。身旁一个紫绶道人轻轻问道。
“羽客师傅,您是想要那位殿下来见您吗?”
羽客没有回话,只是用只有他自已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
“不知不觉,五十年了...”
那位紫绶道人似是耳朵很灵的样子,他听见了羽客的喃喃自语,回了句。
“是啊,自关中的正朔辖区沦丧在那些东夏黄天宗封君们的手上,已经足足五十年了!”
他话说完,羽客还是没有理会他。他那极其苍老的脸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微开口露出不剩几个的牙齿喃喃道。
“席雅,你的预言果然又应验了...”
那名紫绶道人愣了愣,随后尝试着问道。
“您说的是上任羽客和世俗的奉常吗?”
陪伴着范春的公卿们大多在半道上就自行回家了,最终跟随他走到宫门口的已经不剩多少人了。
不多时,潺潺的护城河和华丽的宫门已经近在眼前了。
正当范春在心里痛斥这帮封建贵族的骄奢淫逸时,江上风快步来到他的身旁朝他急道。
“殿下,哭啊!快哭啊!”
“哭,哭啥?哭也算时间啊?”
范春疑惑道,江上风见状无奈的捂住双眼,随后又赶忙跟他说道。
“殿下您来这是干嘛来的啊!?”
“我...对啊...我是干嘛来的?”
范春在江上风已经无语了的神情中想了想,随后赶忙说道。
“啊对,我是来当皇上的是吧!?”
“对啊!”
江上风跺着脚急道。
“您是来继位的啊!那为什么不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篡位的呢!”
“呃...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