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徐弘曦惊恐尖叫。
一双大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抓住了她的双臂将她拉回现实。
徐弘曦依然满脸惊恐的盯着阿姨,久久说不出话来。
“姑娘,你怎么了?”阿姨担忧的问道。
好一会儿,缓过来徐弘曦才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谢谢阿姨。”
徐弘曦跟着阿姨朝王安全家的方向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他家院子纵横交错的拉满了白色的布条,它们从房梁上垂落下来,宛如一道道无声的泪帘,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仿佛也在为逝者悲叹。
见此情景,她内心有些紧张,她鼓起勇气对阿姨问道:“阿姨,是不是王安全的母亲......?”
阿姨停住了脚步,她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是.....阿全他......”
徐弘曦仿佛被瞬间定住,她大脑一片空白,但内心任抱有一丝侥幸。
她拉住阿姨的手问道:“他......他到底怎么了?”
“他死了!这灵堂就是为他而建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徐弘曦脚步不受控制的后退,身体摇摇晃晃,扶到旁边的小树木才勉强站住,脸色也变得煞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不断呢喃。
良久,她才稳定些心神和阿姨一起来到了王安全家门口。
院子正中间,一口漆黑的棺木静静停放着。棺木前方,摆放着一张古朴厚重的供桌,桌子上赫然摆着王安全的遗像。
阿姨跑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妇人身边,指着徐弘曦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那妇人才慢慢站起身,缓缓转过了头。
当徐弘曦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身边的场景又化作齑粉飘散开来。
曾经只出现在梦中的一幕幕如画卷般清晰的铺展开来,映入她的大脑。
她看到那个妇人面露狰狞,粗壮的手臂高高扬起,抽打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
她看到神似王安全的小男孩将手里的小玩具递给那个小女孩,却被小女孩惊恐推开。
她看到黑夜里,满脸惊恐的小女孩夺命狂奔。四周浓稠如墨的黑暗仿佛有了实质,张牙舞爪的朝她扑来,想要将她吞噬。
她看到一群人强压着一个女孩和少年模样的王安全拜堂成亲。
她看到湍急的河流中,王安全不顾生命危险的将那女孩带上岸,指引她离开的方向。
她看到了儿时那只救她性命的鹦鹉。
.......
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眼睛不知不觉有了泪花,那是感动和对过往的痛心。
她缓缓抬起手,像是想要抓住那些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记忆片段。
所有的一切她都记起来了.......
王安全口中的妹妹就是她!
他一直深爱着她!
空旷孤冷的院子里,一个瘦弱的小女孩静静的坐在小凳子上,目光呆滞。
她身上的衣服破旧且宽大,小小的脸蛋脏兮兮的,眼睛透露着无助与迷茫,就像一只迷失的幼兽。
徐弘曦看着那个小女孩,心口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疼的厉害。
她快步走上前,轻轻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将小女孩缓缓抱入怀中。
她温柔的看向怀中的女孩,两人四目相对。那小女孩眼中,原本应该闪烁着的童真和希望的光芒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的如同无尽深渊的绝望。
那绝望似浓稠的墨,在眼底肆意蔓延,所有的憧憬都被无情的碾碎,只留下一片荒芜。
这女孩就是曾经的她,曾经她就像漂泊在狂风暴雨里的孤舟,被那痛苦的过往一次次无情的拍打。
她紧紧的抱紧小女孩,心疼到难以呼吸。她只想通过拥抱的方式,给那个世界的自已一点点温暖,让自已心里好过一点点。
可就在这时,小女孩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仿佛一缕青烟,正从她怀里缓缓飘散。周围的一切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柴刀,桌椅乃至周围的房屋都渐渐化作点点微光,消失在空气之中。
周围的人看着她还半蹲在地,双手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大家不由的纷纷围了过来,脸上皆是关切的神情。
那个带她来的阿姨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柔和的说道:“姑娘,别难过了,我们知道你不好受,可也别伤了自已呀。”
徐弘曦抬头看见阿姨温柔的笑容,内心五味杂陈,这个善良的阿姨也曾肆无忌惮的伤害着她。
“姑娘,你是不是叫徐弘曦?我儿子经常提起你......呜呜......”
徐弘曦看向那个曾经伤害自已的妇人身上,她不再趾高气扬,盛气凌人。她面容憔悴,身体佝偻,犹如风中残烛,苟延残喘。
她唯一依靠的儿子此时也与她天人永隔。
徐弘曦心里五味杂陈,心里的怨恨和痛苦也在这一刻被冲淡了些许。
她没有回答,而是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王安全的妈妈对她深深鞠了个躬。
“谢谢你来看他。”她的声音沙哑又带着哽咽,每一个字仿佛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握住徐弘曦的手,那手上粗糙的触感里满是岁月与悲伤交织的痕迹。
“他生前啊,最在意的就是你,要是知道你来了,他心里肯定也能多几分慰藉。”
说完,她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顺着那满是憔悴的脸颊滑落。
徐弘曦本能的抽回了手,她看着眼前这位悲痛欲绝的母亲,自已的眼眶也瞬间泛红。
“他经常说起我吗?”
“嗯,从你们相遇的那天起,他每天都会和我说起你。每次说起你,他脸上都是甜美的笑容。他会兴致勃勃的和我讲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讲到你可爱的举动时,还会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可有一天他突然不说话了,总是把自已关在房间里。我以为你们闹矛盾了,劝他他也不听,直到......直到有一天......有一天他摸着桌子出现在我面前!呜呜......”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王安全妈妈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征兆,他拒绝去医院,说什么无法被治好。叫我再给他讲了几遍我们这流传的传说,他说答案就在那段传说里。”
“传说?”
“嗯,一段古老的,关于爱情的传说。”
徐弘曦若有所思,难道这一切都和那段传说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