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师尊殒身
“咳呃…咳咳……”
矜萧卷起了帕子, 将沾血的帕子扔进了匣子。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咯血了。
凤衍昨晚并没有回来,大概是找了一晚。
等到第二日正午的时候,凤衍才赶了回来。他进来的时候,眉梢都噙着笑意,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听说,他找到那个人了。
凤衍来的时候,矜萧依然在折花。他坐在桌前,已经折了许多纸玉兰了。
与上次不同,这些纸花不再泛着幽幽的紫光,它们只是一张纸折成的纸花罢了,只是静静的躺在桌子上。
他没有多余的灵力给它们了,只是折了这样看着。
折了一朵,又一朵。
直到凤衍故意的撞门声响起,他才顿了顿手里的动作。
他将一朵纸花藏进了袖口,动作虽然甚微,却还是被凤衍看见了。
凤衍冷哼一声,“藏什么,难道我还会稀罕你那些花不成?”
矜萧不语,放下了花,拿起了桌边的书,信手翻开,翻到了上次没有读完的那一张。
凤衍怒了,“规矩又忘了,你敢无视我?”
说着凤衍一掌扫去了矜萧手中的书,怒瞪着他。
“做什么。”
“本王来了,你忘了你该做什么了?”凤衍说着,手指已经探进了矜萧的衣领。矜萧面无表情的按住了他的手,“出去。”
“出去?这是本王的地方,你让本王出去?”
矜萧甩开了他的手,起身便往门口去,“我出去。”
还未走两步就被凤衍攥住了手腕,”你敢出去试试。“
矜萧笑了,“你若是恨我,大可让我一死。既已找到心上人了,又何必来我这。”
“你吃醋了。”
“你在说什么疯话?”
“若是没吃醋,身上怎么这么大的醋味?”
矜萧扶额,“我对你,从头至尾都没动过那个心思,我只将你当做徒弟。”
“你说谎。”
“我承认,曾经我对你父亲是有情,可如今……”
“你在说谎。”
“……“
“你分明就是吃醋了。怎么,如今又装作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矜萧神君?东岳共主?还不是被我按在身下。”
矜萧垂眸,闭上了眼睛。
像是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过太多太多了。
“怎么,我带了新欢回来,你伤心了?不过你放心,他跟你可不能相提并论。你怎么能与他相比,你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矜萧不愿理会他,凤衍却冷笑着扯住了他的头发,“怎么不说话了,原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还知道丢脸面。我还以为师尊你早已不知什么是脸面了。”
矜萧被他推搡着倒在了满桌的纸花上,他挣扎着,被迫扬起头颅。
从始至终,矜萧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有这么一瞬间,凤衍承认,他被矜萧的视线灼到了,他竟松了手。
不知怎地,他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想到了矜萧带着他去山顶上看日出,看着他在玉兰林里追兔子,还会任由他跑到池子里吃鲤鱼。
凤衍的手像是被蛰了似的,急着收回了手。
矜萧扶着桌子喘息着,一时间,二人均无言。
凤衍狠狠的踹了一脚门,转身便去找他的”心上人“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即将要失去的会是对他多么重要的东西。
他外出三日。
外面接连下了三日大雨,暴雨倾盆,雷声轰鸣,怪象怎么也停不下来。
三界一片异常,东方时常泛起幽幽的蓝光,不知是何原因。
苍生怨声哀悼,到处悲鸣。
天帝四处寻找矜萧的下落,可东岳却一直避而不见,始终没有开门见客。
凤衍本在魔界与魔界谈合约,魔君偶然提起此事,便问他,“人界接连暴雨,哀声遍野,你师尊掌管风雨,怎不见他出面?”
外界并不知道东岳发生的事情,还以为他们师徒二人关系如旧。
凤衍有意隐瞒,“自上次与上古凶兽一战,我师尊元气大伤,现已闭关养伤,我自是不敢打扰。”
他嘴上敷衍着魔君,心里却有些着急不安。
他匆匆告别魔君,火急火燎的回到了凤凰山,没想到看到的却是空中到处飘飞的纸玉兰。
它们泛着幽紫色的淡光,带着浅浅的馨香飘在凤凰山的每个地方。
凤衍认出,这是矜萧亲手折的花。
它们在空中飘荡着,迟迟不肯离开这座山。它们似乎通人性,也似乎在眷恋着什么。
属下来报,却被凤衍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他有种预感,他似乎知道他会说什么话。
漫天的玉兰花到处纷飞,他甚至忘了收回手中的剑,丢了剑便急匆匆的赶往歇雨殿。
当他走到歇雨殿门口时,一时竟不敢进去。
那些紫玉兰像是有了灵性,一直徘徊在歇雨殿。它们不肯走,飘飘摇摇的像是在护着里面的那个人。
凤衍撩起了门口的珠帘,缓缓走进殿内,却没在桌边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桌子上还有许多折纸,他们的主人仿佛一会儿就要过来继续折了。
可凤衍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凤衍的出现。
“矜萧…”
他竟不知道,自已的声音竟然会变得这么可怕。
他的声音在抖,话音像是落到了一个空瓶子里,只有自已的回音。
“师尊。”
那些玉兰像是在刻意挡路,挡住了他想要走近的路。
若是以前,他定会拂袖将它们全都化为灰烬。可是如今,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了。
抬手缓缓拂去了空中的玉兰,在床边顿住。
抬起了手,可最后却又无奈的垂了下来。
他竟在害怕,害怕他拉开床幔,看到的会是他不想看到的画面。
当床幔掀开,他看见床上躺着他这三天来一直想见的人。
他躺在床上,嘴角甚至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是,当他拉起他的手时,却见那只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顿在原地,满目彷徨和惊慌。
矜萧离世了,凤衍却镇定的不像话。
他将他的尸首存放在了歇雨殿。
他以为自已不会有半分动容。可是随着矜萧的离去,他感觉自已的心也空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