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三娘被人挟持,众人气势汹汹而来,进门来却看见——
虽然旁边站立之人神情肃穆,但是大堂正中三娘正坐着与一女子喝茶,两人虽静默相对而坐,但是并无剑拔弩张之势。
“竟然没跑,有些胆气。”为首的男人声音浑厚:“挟持我女儿,所图为何,直说便是。”
红三娘道:“这是我父亲,人称红五。爹,这位姑娘……”红三娘想介绍一下却想起来还不知她名字。
卿卿站起来,向前几步:“我叫叶卿卿,之所以不走,是因为有些事情想和您谈谈。”
红五皱起眉头,明显是不相信叶卿卿所说的话:“谈什么事情要挟持我的女儿谈?”
“三娘,跟大叔说说,我可没有挟持你,若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红三娘稳步走到了红五身边,这么多人看着,想来叶卿卿不会动什么手脚,所以走得也坦然。
等三娘站在自已身边,红五才略放下心来。
“大叔大可不必对我有这么大敌意,我不走,是想跟您谈个生意。”
卿卿此话一出,不止是红五一众,萧云澈也瞪了眼:什么生意?
“看姑娘这群人当是富贵人家,和我们这乡野匹夫有甚生意好谈?”红五出言质问。
“怎么没得好谈?大叔不是也在和官府的人做生意吗?”卿卿语速不快,话说得清楚。
此话一出,刘伯面露惊慌:“三娘你跟她说的?你怎么……”三娘回头急言争辩:“我什么都没说!”
红五不发一言,判断着眼前这群人到底是善是恶,良久:“你为何说我们在与官府做生意?”
卿卿看到他们这反应,心中的猜测有了定论,更加胸有成竹。
她说:“各位不必着急,确实不是红姑娘告诉我的。我在绑了红姑娘之后,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哪怕我将她移交官府,县太爷也不会偏袒我们。我们这样富贵的人家不偏袒,反而偏袒一个荒野开店的老板娘?”
若不是卿卿这样挑明了说,红三娘都没有意识到自已的失言。
“再者,三娘和这位老伯交谈中说道尽量不能给‘那人’惹麻烦,八个人不好摆平。这只能是官府了。大叔,我说得可对吗?”
红五越听越心惊,她说的全对,若是这样的人放走了,别说生意了,那人定会卸磨杀驴将他们一众拉出去顶罪。
红五杀心顿起——就算八条人命不好摆平也要试一试,否则他们这一群弟兄都得枉死。
他攥紧了拳头,手伸向后背的刀鞘。
身后的人们也纷纷攥紧了手中的工具,只等红五一声令下,冲进去鱼死网破。
眼看红五眼神越来越冷,卿卿连忙接着往下说:
“大叔你先不要着急,听我多说几句。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威胁你们什么,我虽然知道你们和官府合作,但是并不知道具体是谁,也不想深究。”
红五刀在手中,已经将要按耐不住:“别绕弯子,直说!”
“我想跟你做个生意。”卿卿直截了当。
“做生意?我们?”红五不信,甚至在怀疑她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我知道一个矿脉,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挖的是什么,但是我的肯定比你们这个矿脉值钱得多!我苦于没有信得过的采矿工队,你们恰好就能挖矿。所以我们非常适合合作。”
大堂中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卿卿的话掷地有声,在这个深夜安静的大堂中,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此时不仅红五一众,萧云澈他们也在看卿卿,满眼难以置信,甚至觉得她这谎扯大了——她在说什么?知道矿脉?
“我如何相信你?”红五是个很稳健的性子,这是他能成为整个队伍领头人很关键的特质之一。
“此处灵潭蓝绿色比寻常潭水颜色更深,且山上岩石很多浮现蓝色或者绿色,花岗闪长岩很多。客栈后面这块山植被相对稀疏,应该是受了铜的印象。
最显而易见的,这山上有铜草。所以,你们在挖的——是铜矿。”卿卿一口气说出了自已的推测,有理有据。
此话一毕,红五后面的男人们目光之中都浮现出惊愕,纷纷交头低语,红五心中大动——他们在挖的确实是铜矿!
红五震惊之余,不自觉手已经松开了刀柄。
三娘难以置信,低声对红五说:“爹,她说得,比师父说得还要全,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叔,我说这些并不是对这矿脉有什么企图,对跟你做生意的人,我也不关心。只是想证明,我是会找矿脉的。”
卿卿言语温和,声音中有一种让你不得不相信她的力量。
“你所说的矿脉是什么矿?”红五压抑住心中接二连三的震惊,尽量平静地问道。
“大叔,我信得过我身边这些人,但是对您身后的人并不了解。我相信您也是,所以我不能这样说出来,您应该也能理解。”
“那你想怎么样?”红五问道。
“如果大叔信得过我,我们楼上房间详谈,就你我二人。敢吗?”卿卿问。
红五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在这儿等着。”
刘伯拉住了红五:“这姑娘鬼得很,你真要跟她去?”
红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我若是连一个小姑娘都怕,还怎么带兄弟们走夜路?刘哥你放心,她没有伤害三娘,我,她能有什么好图?”
卿卿欣慰:“大叔是有格局的人,楼上请。”说着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虽然满腹疑问,但是看着红五的身躯一挡,卿卿娇小的身体完全被遮挡,萧云澈还是不放心。
他走到夏夏身边,小声说:“靠你了,有异动立刻跟我说。”
夏夏平心静气,在众人僵持的凝重呼吸声里尽力辨别楼上的声音。
大约等了两刻钟,楼上门响,卿卿和红五走下楼来。
楼下站定,红五抱拳:“一切就依刚才所言,姑娘先休息。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大手一挥:“咱们走。”
众人虽疑惑,但还是随行出了客栈。
红三娘施了个礼:“今夜多有得罪,三娘给各位赔个不是,还请见谅。几位客官请休息吧。”说着也跟了出去。
卿卿终于松了一口气,对大家说:“还好,不负所托。”
她最担心就是辜负这番不问缘由的信任,如今终于放下心来。
客栈外,夜色中。红五在夜色中看向远方,依然是茫茫一片,但是他知道太阳就要从那里升起来了。
红三娘追上红五:“爹,那个姑娘究竟说了什么?是什么矿脉?”
红五将三娘拉到一旁,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金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