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正在院里廊下坐着闭目养神，发现卿卿来了站起身来：“叶姑娘来了。”
“恩，王爷醒了吗？”卿卿问道。
“还没有醒，叶姑娘稍等，我去叫一下。”萧然说着就转过身去，却被卿卿叫住了：
“不用了，没什么紧急的事情，让他再睡会儿吧，我等一下就是了。”
萧然笑了笑：“姑娘不知道，王爷叮嘱的，不管什么时候，不能让叶姑娘等着。”说着推门进去了。
卿卿便在凉亭中静等。
少顷，萧云澈走了出来，看到卿卿手中握着本子、在看着院中盛开的鸢尾花发呆。
他脚步轻缓走了过去：“在想什么？”
卿卿说：“天门冬夏鸢尾翔，香芸台阁龙骨蜕。这鸢尾花黄色甚是少见，王爷还有这等心情。”
萧云澈看着卿卿的侧脸，觉得愈发顺眼，走到她身边坐下，说：
“鸢尾生命力顽强，不用怎么照料也能开得很好。若是太矫情的花儿，我也不会放在院中的。之前在春日诗会上，叶姑娘一句绿肥红瘦名冠京都，我还不敢相信，今日一见，确实才情四溢。”
卿卿不禁有些羞愧，不想在这上面纠缠，所以便转移了话题：“这是吴玄写的，你看看。”
萧云澈接过来翻开，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这上面写的店铺和官员的数量惊到了。
这和萧云澈原来估计的简直不是一个量级，堪称触目惊心。
如卿卿之前所说，顾廷敬为官十载没有人告发反而步步高升，是有些手段的。
只要将众人绑在一起，那么就谁都别想下船。
“这就是我北梁的官员……”萧云澈不禁有些灰心。
卿卿看他有些沮丧。宽慰道：“是人就有弱点，贪财的给钱，好色的给色，喜名的给名，总有缝隙可以插针。别为这些灰心，这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儿。”
萧云澈点点头，回过神来赞叹吴玄天赋惊人。
卿卿笑道：“不仅有天赋，还勤勉。回了府只有他没睡，写了两个时辰交给我才去休息了。”
萧云澈：“也是你慧眼识珠。”
卿卿却从来不觉得是自已眼力好，她相信，以吴玄的能力，在哪里都会闪闪发光：“这样难得的天赋，不要让他走错了路便好。”
萧云澈点点头，离开了花坛，来到凉亭中坐下，和卿卿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顾廷敬发现腰牌是迟早的事，现在的问题就是，顾廷敬在发现腰牌之后会怎么做。
“现在太子监国，顾廷敬就算是恼怒，也不会去向太子求证这件事情。但是在顾廷敬的视角来看，暴露财富无疑是告诉太子这只饿狼自已是只肥羊，他会觉得不安。”
一旦信任崩塌，太子和顾廷敬分裂便指日可待，那顾廷敬一定会想尽办法求生。
“咱们只要给他们开个好头，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已表演了。”卿卿成竹在胸——这一局，顾廷敬难解了。
“我会撤回大多数眼线，只做寻常监督。正好最近大家都辛苦了，不如我做东，咱们出去游赏，让顾廷敬更笃定些。”
说到出去游赏，卿卿想起了一去不回的阿策，不免有些担心。
萧云澈这才想起中午接到的情报：“阿策确实是混进了太子的私兵中。据他所说，太子的私兵现在人数已经有一万三千余人。但是军心松散，还不成气候。”
卿卿良久没有说话， 只是无意识地用食指在石桌上比划，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萧云澈没有打断她，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等着，偶尔看她一眼。
走神的时候，萧云澈会忍不住想：就算只是这样静默地待着，也很好。
“王爷，不如我们出游回来便动身去豫南吧。”
现在太子势头正盛，萧云澈在京都之中没什么益处。
但若是能趁太子羽翼未丰的时候将顾廷敬查个清楚，或许能在不久的将来派上大用场。
萧云澈点点头，他也觉得现在离京是一个好时机：“阿策带来的消息要不要告知陛下呢？”
卿卿听到这个消息一愣，接着乐了：“王爷看来是真把我们几个当自已人了。阿策得到的消息便是揽星司的消息，自然是会告知陛下的。王爷不用担心此事。”
萧云澈这才意识到：他以自已都没有想到的速度把卿卿当成了自已人，忘记了她隶属于揽星司的身份！
“作为幕僚，卿卿也有个揽星司的消息可以和王爷分享：虽然陛下下令封锁消息，但是京中二皇子的线人和陛下在同一天离京，这消息已经往浙州去了。”
这么要紧的消息想必是八百里加急，大概二皇子已经知道了皇上离京休养的消息。
卿卿玩味地问道：“依王爷看，二皇子会作何反应呢？”
萧云澈笑了笑：“考我揣度人心的功夫呀？”
“卿卿从来没见过这位二皇子，对他不了解，所以想从王爷这里对他多一些了解而已。”卿卿认真地说。
萧云澈将目光移向了别处：“皇兄征战骁勇，但是谋略之能还欠缺一些。以他的性格，应该会想尽快进京刺探虚实。”
“以他的性格？他的身边还有别人吗？”卿卿注意到他话里留下的余地。
萧云澈点点头：“皇兄身边有一谋士名叫项问，是在浙州自荐入的兵营。这些年来，皇兄的军队日益壮大多亏了此人。有非凡的军事谋略和治军才能，虽只是一介布衣，却在军中尽得人心。”
卿卿沉思——一介布衣却能在二皇子的军营中登堂入室，得到信任，这本身就不简单。
若有此人，应该能看得明白，现在并不是二皇子进京的好时机。
“二皇子距离京都有千里之遥，不难想到此时贸然行动不是明智之举。若你说的这个项问有此等谋略，想来他也不会让二皇子做糊涂事的。”
萧云澈点点头，算是认同卿卿所说。
“但是这中间有个变数。”卿卿想了想笑道。
“顾廷敬？”萧云澈问道。
卿卿感觉，和聪明人说话真是省力气：“恩，我想顾廷敬不会坐以待毙，若是太子不行，他应该会选择投靠二皇子。而且本身你不是也怀疑——顾廷敬在扬州时和二皇子有往来吗？”
萧云澈故作苦相：“你就不能猜一下顾廷敬选我？”
卿卿忍俊不禁：“对不起啊王爷，没有照顾到我们王爷的自尊心，那我们来想想顾廷敬会不会选王爷……”
萧云澈一脸无奈：“算了算了，接着往下说吧……”
“很简单，投靠二皇子需要投名状。太子豢养私兵这个消息，就是最好的投名状。”卿卿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