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天元山好得很，不放我走我也会说的！”
令狐舟气鼓鼓地说：“前朝在建立现在的北梁宫殿时，选取的是渝川青城山上的楠木做宫殿的支柱，宫中的腰牌鱼符但凡是木质都是用的同一种的楠木。所以现在渝川的楠木掌控极为严格。”
卿卿恍然大悟道：“哦，这我还真不知道，令狐兄果然是博学多才。那依你看，这鬼市能不能找到楠木呢？”
令狐冲瘪瘪嘴：“那我就不知道了。”说着径直往前走了。
看着令狐舟已经走远，萧云澈靠近卿卿，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楠木做的？”
卿卿一脸狡黠：“我猜的，就算猜错了他也会迫不及待指正我的。”
萧云澈一愣，随即心下了然，笑了：殊途同归，这脑子确实活络。
萧云澈给卿卿买了份她朝思暮想的凉酪，顺便向老板打听最近的牌铺在哪儿，老板给指了个路。
萧云澈抬眼去看，就在不远处，“灵刻牌居”的牌匾很是显眼。
“做什么腰牌？”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头拿着刻刀在雕一块木牌，开口问道，头都没有抬。
“我们想做一块宫里的鱼符腰牌，这个样子的。”萧云澈将提前画好的图样放在老头面前的几案上。
老头依然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图样，只眼睛往萧云澈身上一瞥：“做不了。”
“你不看就知道做不了？”萧云澈皱眉。
“宫里的东西是楠木的，我没有楠木，做个假的，你嫌命长，我老头可活不了几年了。”老头的话不中听，但也没说虚的。
卿卿将一锭银子放在老头面前：“老丈，我只想买个消息，您可知道这鬼市之中哪儿有楠木？”
老头看了一眼银子，声音柔和了一些：“还是姑娘懂事，楠木这种东西若是有，只能是璇玑堂了。”
“璇玑堂在哪儿？”卿卿问。
“姑娘，别怪老丈不告诉你，若是你不知道这鬼市中的璇玑堂在哪儿，那你知道了也没用。”老头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了。
萧云澈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后面的令狐舟硬拉出了门。
“你拉我干什么？”萧云澈问。
“璇玑堂，是千机阁在广阳城的分部。”令狐舟歪头说，颇为得意的样子。
“千机阁怎么会有楠木？”萧云澈这话问出口也想通了——机关大家，最不缺的就是金属和木材。
令狐舟下巴颏快扬到天上去了，自顾自地往前走带路。
萧云澈和叶卿卿看着他那副嚣张的样子，倒是可爱得很，只能笑笑跟在他屁股后面了。
“小船儿，你都知道璇玑堂就在鬼市，怎得刚才问你你还说不知道？”
“我知道璇玑堂，但是我总不能连分部有什么库存都知道啊，你也太高看我了。”
令狐舟在前面带路，说话间，却是越走越荒凉了。
旁边断壁残垣，满目废墟，加之远离光亮处，给这份荒凉平添了几分诡异。
不想京中还有这么诡异的所在，卿卿有些害怕，紧紧跟在萧云澈身后，不自觉扯住了萧云澈的衣摆。
萧云澈感受到身后的牵扯，回头看去是卿卿跟在身后，想来应该是害怕。
平时只见她张牙舞爪，少见依赖萧云澈的时候，萧云澈忍不住心中暗喜，步子也走得慢了一些。
“到了。”令狐舟在前面说。
卿卿在后面探头往前看，是一处破落的房子，屋中没有半点光亮。
“就……就这？”卿卿惊讶道。
“千机阁私人订制的物件需要上千机山。只有批量的订单才会下放到各地的分部中。即使是分部，也无护卫，只用机关防身。放在人多的地方会造成无谓死伤。所以就放在偏僻的地方，有人取货会告知地点。安全，也清净。”令狐舟解释说。
令狐舟先进了这小黑屋，很快，里面透出光亮：“进来吧。”
一面墙中间部分闪出一条甬道，令狐舟先走了进去，叮嘱道：“跟着我的脚步走，不要乱摸。”
甬道是往下的，越往里走越宽敞，萧云澈和卿卿仔细看着令狐舟踩过的砖块，很快就视野开阔到了密室之中。
说是密室，但更像是一个大型的洞窟，里面来来往往的弟子穿着千机阁特有的藏青色布衣，绣着各类机关图样，手中忙着各自的活计，并没有很多人注意他们。
在锤子的敲击声和齿轮转动交织的声音里，一位身穿褐色布衣的老者走上前来，态度十分恭敬：
“不知少阁主前来，有失远迎，可是阁主有什么特殊的吩咐吗？”
令狐舟一改往日的轻佻形象，竟突然稳重了很多：
“周叔辛苦，没什么特别事。这是我的几位朋友，想做这样一块鱼符腰牌。”
萧云澈将图样递过去，周叔仔细端详了一番，说道：“这不难，楠木和能做金漆木雕的师傅都有。”
萧云澈问道：“周叔好眼力，只看图样就能知道是楠木。”
周叔笑笑：“呵呵……公子谬赞了，上面的‘从四品上，东宫左内率’明显是宫中的东西。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老朽可是要给千机阁丢脸的。多问一句，可要做旧？”
卿卿感叹道：“周叔果然心思细腻，能做旧最好了。”
周叔笑笑：“这不难，只是需要几个时辰，几位贵客什么时候需要？”
令狐舟说：“做完之后差人送到庆王府去就行，来得及。周叔，可有我爹做的锁钥模吗，给我一套。”
周叔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璇玑阁中没有，离这儿最近的应该只有灵械堂有。我天亮城门开了之后着人去借，明日申时之前应该能借来，来得及吗？”
令狐舟：“来得及，辛苦周叔。”
说完又靠近一点，低声说：“周叔，我来这儿的事儿，可不兴告诉我爹嗷，我是跟着天元山的师叔下来的，不是胡闹。”
周叔笑得眼睛只剩了一条缝：“呵呵……知道了，少阁主保重。”
三人回府的路上，萧云澈沉默不语。
卿卿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在想什么？”
萧云澈看着皇宫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阴晴不定的微笑：
“明日太子监国第一天上朝，想必威武地很，可惜我无实职，不能亲眼见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