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这个账本看得出是个新本子,最后几页的墨迹都没干,应该是吴玄入府之后所写。
虽然账本只有二十来页,但是账目有八九十条。能把这么一本账目背得下来,卿卿有些不敢相信,来回翻看着。
“嗯嗯,一个多时辰就写完了。”吴玄认真地说,眼睛灼灼地盯着卿卿的脸,似乎在等着卿卿的夸奖。
“怎么了?”萧云澈看卿卿一直站在门口不动,对面似乎站了个人,走了过来。
卿卿把账本递给他:“你看看。”
萧云澈翻看了几页,惊讶道:“这是典当的账本,哪儿来的?吴玄你带出来的?”
吴玄摇摇头:“不是,我默的。”
“默的?”萧云澈声音都高了一点,难以相信。
吴玄看他俩都不信,张口就开始背:
“四月十五,当品收入,王公子白玉如意,质地温润,雕工精细,长约一尺,平户价值五百两白银,当金发放三百五十两,月息三份,当期三个月;李秀才,当品古籍一套,共十册,保存完好……”一口气背了三页。
萧云澈和叶卿卿面面相觑——这是不经意间,捞了个小天才回来啊。
“好了,吴玄,我们信你。别背了。”萧云澈打断了滔滔不绝背账本的吴玄。
卿卿灵光一现:“那我们就不用担心账本偷出来打草惊蛇了!”
“你看这个,”萧云澈就着楼上挂的灯笼昏暗的光指给卿卿看:
“张员外,绝当,当品黄花梨木盒,雕工精湛,木质细腻评估价值三两,当金发放二两。隔了一天,赎当支出这里,沈老板买出黄花梨木盒,三两。这儿还有一个……”
“恩,这个不是真正的记账,只能知道交易发生的时间。”卿卿说道。
“姐姐,这个没有用吗?”吴玄担心地问。
卿卿想起吴玄问她的那句“姐姐你不要我吗?”依然觉得心疼,或许吴玄担心若是自已没有用会被卿卿抛下,所以才一进府就默了这个账本。
这孩子懂事地让人心疼,卿卿微微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有用,但是这个没有你这个聪明的脑瓜好用。已经很晚了,先回去睡觉,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吴玄听话回侍卫房了,萧云澈笑着说:“你还真是有福气,救个孩子还救了个过目不忘的小神童。”
“不是我,是王爷救的。”卿卿眨眨眼,捏着嗓子、故作骄矜地行礼道:“王爷,奴家先去睡觉啦,明天再来找奴家哟~”
这明明是在学流云说话!萧云澈又气又恼:“你回来,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这分明是在笑话他。
“流云姑娘啊,王爷不是……我见犹怜吗?”卿卿吐吐舌头。萧云澈看她实在是皮得很,忍不住想吓她一下。
萧云澈一把抓住叶卿卿的手腕:“既然姑娘如此恋恋不舍,就别等明天了,就今晚吧,可好?”
叶卿卿本来都想拾级而上回屋了就皮一下,不成想被一把拽住,身形不稳之间踉跄一步反而更凑近了萧云澈。
温香软玉在怀,两个人同时想起了今晚在春袭楼听见的旖旎之声。
萧云澈高挺的鼻梁贴地极近,一双星眸专注看着卿卿,几乎能感受到彼此脸颊上散发的温度。
夜深了,四周寂寂,两人都听见清晰的心跳声,只是不知道这声音是自已的还是眼前这个人的。
萧云澈眸中丝毫没有躲闪,卿卿扛不住先怂了:“不了不了,太晚了不能打扰王爷清梦,我先回去了。”
挣开萧云澈紧握的手腕,卿卿跑回了屋里关上门,耳后的灼烧感终于烧到了面颊之上。
卿卿手捂住胸口,努力平复自已的心跳,默念以后可不能这么皮了,这位王爷比自已还豁得出去。
萧云澈能感受到卿卿还在门后,轻声说:“明早父皇离京,我需要去送送,不在府里用早膳了。等我回来,再合计沈道成的事情。早点歇息。”
说完这句,卿卿才听到他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卿卿慢慢走到桌边坐下,盯着桌上闪烁的灯光,葱白的手指抚上心口:只是开个玩笑,怎得自已的心跳这么快?
若是论容貌,李清衍更胜萧云澈,当时他盯着自已的时候,卿卿只觉得这个人颇为奇怪;但是差不多的场景换了萧云澈,卿卿心慌地想逃。
自已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待多久,很多事情都是任性而为,只图个新鲜痛快。但是皇家是最不适合投放感情的地方,卿卿担心这样贸然动心是要把自已赔进去的。
卿卿把手指握向掌心攥紧,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试着让自已躁动的心冷静下来。
萧云澈回了合虚院,一路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嘴角无意识地勾起,像心里被人塞了一块糖,随着心跳在心坎里不断流出甜滋滋的味道。
推开门进屋的时候,萧云澈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自已没有意识到。
萧然半躺在外屋还没有睡,看着萧云澈进来:“王爷……你脸怎么了?”
“怎么了?”萧云澈摸了摸自已的脸,没什么异常。
“大半夜的满面春风,春袭楼里果然是春风席卷吗?”萧然诚恳发问。
萧然自小除了天元山那几年,和萧云澈一同长大,对他的了解几乎胜过自已,他大半能猜得出萧云澈的这副神情是为了什么。
但是萧然难得见他这副神情,实在觉得有趣,所以忍不住出言调侃。
萧云澈恨不得抄起手边的椅子砸到他脑袋上:“你最近越来越贫了!”
往里面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哎,不是让你和唐珂去找阿策吗?”
萧然说:“我和唐珂刚走出城门,就看到雁荡山的方向升起了一枚绿色的信烟,唐珂说这是安全的信号;
接着很快又发了一道橙色的信烟,唐珂说这是让队友撤退。所以阿策应该是潜进了雁荡山当卧底了。我和唐珂就回来了。”
“哦~”萧云澈想了想,坏笑道:“给你创造机会,可惜还是黄了。”
这下轮到萧然难堪了:“什么创造机会。夜深了,睡了睡了。”说着就躺上了床背过身去,不再搭话了。
萧云澈笑笑回了卧房,躺在床上想明日父皇离京的事。想来想去,自已不过也就是路人甲一般跪在路旁,应该没什么可注意的。
只是没有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