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舟最爱着粉衣，加上本来年龄就不大，这样打输了就撒娇，还是唐珂从来没见过的。
搞得唐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呵斥还是申辩：“明明是你先挑衅的。”
“那我不挑衅怎么会知道揽星司的姐姐这么好看的。”听得萧然都不禁笑出了声－－这厮实在是脸皮厚。
打得了狠的，对付不了贱的，唐珂觉得自已头都大了，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他。
萧云澈下马，走上前来打圆场：
“唐姐姐，我替他给你赔罪。这是我在天元山的师侄，上次去天元山非要跟我出来。小孩子冒失，我回去罚他。”
“我已经不小啦。”令狐舟还在叫嚷，被萧云澈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再闹腾我今晚就让萧然押你回天元山！”
令狐舟瘪瘪嘴，盘算了一下似乎得不偿失，便不作声了。
此处距离庆王府已经很近，几步进了庆王府，萧云澈给众人安排了住处——
叶卿卿、唐珂和夏夏居浮光楼，令狐舟、阿策和小白在碧水台。
萧云澈说：“今日诸位劳累，先好好休息，其他事明日再议，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跟管家讲就是。”
在出去之前，萧云澈深深地看了叶卿卿一眼，卿卿会意。
戌时，卿卿叩响了萧云澈的房门：“你找我？”
两人来到院中凉亭中坐下，萧云澈命人掌了灯，遣散下人，问道：
“今日你所说的，顾廷敬除了太子和吏部尚书这条线还有什么？”
卿卿在盘中拿了一个蜜橘，指甲戳进底端，橘皮破裂散发出的气味清甜：“不知道啊。”
“你不是说……”萧云澈猛得醒悟过来：被这丫头耍了。
当时她气势逼人，自已竟就那么轻易信了她；亦或是，他想信她。
看着萧云澈苦笑的表情，卿卿觉得甚是有趣，担心他心里太苦，还是开口说道：
“这事很容易想见。顾廷敬又不是商人，他的钱自有来处。”
萧云澈不吭声，感觉自已若是接着问又是一句不知道。
卿卿看着他的表情实在是有点可爱，决定还是不逗他了。
她清了清嗓子：“古往今来，官员贪污无非就是几个路径：有朝廷做背书，偷朝廷的钱，吃下层官吏的油水，勒索豪绅，剥削底层百姓……”
“做背书是……什么意思？”萧云澈经常觉得卿卿的一些话自已听不懂。
“额……你可以理解成，狐假虎威，依靠朝廷的背景给自已撑场面，行事方便。”
卿卿内心一团黑线，现代的词还是少用，再这么奇怪马甲都要掉了。
“若是顾廷敬野心更大的话，商贪、雅贪便都有可能。”
“你如何知道这些？”萧云澈不禁皱眉，叶卿卿所说的思路，有一些自已都没听说过。
郡国公府好歹是勋贵，而且叶泰是个文官，断断不会教她这种东西。那这些东西，叶卿卿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大概是因为……我聪明吧。”解释不清楚只能做糊涂账了，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卿卿赶紧接着往下说：
”国家税赋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取之于民容易，用之于民则全凭良心。顾廷敬晋升如此之快，他之前在豫州、扬州任职的账八成是有问题的。”
“但是按察司年年下去查，都没有什么问题。”萧云澈说道。
“那只有两种情况：按察司有鬼，或者豫州扬州铁桶一块，没查出来。”
“那你今日所说……”萧云澈眯着眼睛试探道。
“我们可以，相信我。”卿卿语气轻松，这很难让萧云澈相信，但是他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来到京城以后，和吏部勾结，多年来没有产生纰漏，应该有更高阶层的人在给他撑腰。
如果我是顾廷敬，要打通关节的同时还要保护自已，这需要的可不是小数目。此等规模的贪污，不可能没有马脚。”
萧云澈听卿卿所说的这些，有来源有去处，思路明晰，突然想起她白天那句”我还能帮你搞钱！“
萧云澈脱口而出：“你所说的‘帮我搞钱’，不会是你所说的这些思路吧？”
“怎么？”卿卿忽然又想逗一逗满脸认真的萧云澈，遂凑近了一些，轻声问：“若是真的，王爷以为如何呢？”
“……”距离贴得比较近，叶卿卿的呼吸几乎喷在了萧云澈的面颊上，芳息若兰。
萧云澈微微侧脸，对上叶卿卿那双凤眼，觉得心漏了几拍。
紧跟着便清晰地听见了心脏猛烈跳动的“咚咚”声，担心被她听见，萧云澈身子后仰，拉开了一些距离。
“你无官职，行不得这些事。”不痛不痒地回避问题。
卿卿坦荡笑笑：“王爷不必担心，卿卿所说的帮你搞钱都是正途。这等贪污行贿行径搅弄朝堂左右朝廷，最终都是黎民百姓最受其苦。
王爷若是想继承大统，这些事断断行不得。”
卿卿离得远了些，重新捏起了橘子，细致地扒掉橘络，白皙的手指掰下一瓣，放在了嘴里。
咀嚼过后，脸上表情颇为甜蜜，遂又剥了一瓣递给了萧云澈。
有这么甜？萧云澈不禁生出了一点好奇，接过来放在了嘴里。
橘子的汁水在嘴里爆裂开来，一阵尖锐的酸涩如同小针刺激着味蕾，禁不住双腮紧缩，眯起了眼睛。
叶卿卿看到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她也是被酸得舌根发紧。看萧云澈神情太过严肃，忍不住想逗逗他，所以佯装橘子甜，骗他吃下。
“你这府上的橘子也太酸了，你肯定是平时苛待下人，才给你准备这么酸的橘子。”卿卿幸灾乐祸得说道。
“不是，今晚特意给贪吃鬼准备的。”萧云澈反将一军，内心暗爽，不忘踩一脚：“我可没让你，谁想到你这么自来熟？”
“……”我贪吃？我就知道这四皇子不是什么善茬！卿卿心中暗骂，将手中的剥开的橘子悄悄放回了盘子里——太酸了，实在吃不完了。
萧云澈抬了抬眼，心中暗笑，但是面上就全当没看到的样子。
“好了，说正事。”萧云澈连忙转移话题：“顾廷敬在京都苦心经营多年，若是如你所说，铁桶一块，我们从何入手呢？”
叶卿卿看着眼前那盘橘子，仿佛都画上了小人脸嘲笑自已，哪有人会喜欢吃这么酸的口味啊！
她越想越气，出口也没好语气：“四皇子算无遗策，”卿卿着重在算无遗策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你自已想呗！”
说罢转身就要走，萧云澈不成想她这般小孩脾气，连忙伸手去拉她：“哎，别，我下次让他们备甜的。”
骨节分明的手未曾考虑地抓住了卿卿的手腕，手心捏住卿卿的手背，两人都怔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