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在两个纸人宫女的带领下,季筱竹和月牙从一旁走来。季筱竹头上戴着红盖头,视线也只能看到往下一点点,她往前走了两步,忽地看到一只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伸来,季筱竹一眼就认出了是沈玉瑄,她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
季筱竹的手搭在沈玉瑄的手心中,沈玉瑄虽然看着斯文,手劲却是大得可怕,因为常年舞弄兵器,指腹有一层薄茧。他的手干燥而温暖,季筱竹此刻的指尖却微微发凉,沈玉瑄轻轻捧着她,似捧着自已最珍贵的宝贝,他手中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送到季筱竹手上。
宫人细长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皇恩浩荡,泽惠四方,福从天降,龙凤呈祥——”
“动乐——”
季筱竹兀的脸有些发烫,这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莫名其妙和沈玉瑄穿嫁妆了。她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气恼,指尖稍加用力,捏了捏沈玉瑄的手指,她便听见头顶传来一丝愉悦地轻笑。季筱竹暗暗咬牙,可恶。
唢呐声喜气洋洋,季筱竹忍不住心悸,锣鼓每拍打一声,她的心也跟着震了震。
前面有四层台阶,沈玉瑄低声提醒道:“注意。”
季筱竹“哼”了声,心道还要你来提醒,然后一步踏上去,但季筱竹忘了这个嫁衣略长,她没有提起裙摆,一脚踩了上去,脚底打滑,此下法力受阻,眼看着要一头栽了上去,她下意识闭上眼,但想象中的狼狈扑下并没有发生却发生,反倒腰间一股暖流,原来是被沈玉瑄一双大手稳稳地搂住了。
季筱竹的脸皮更烫了,心道幸好自已戴着盖头的,不至于那般窘迫。
季筱竹连忙提起裙摆,沈玉瑄趁着机会,手离开前还不老实地在她腰间的软肉上轻捏了一下,季筱竹浑身一颤,沈玉瑄目光颇有些得意,他垂着的眸子看见季筱竹的手背因为用力,一点点青筋都凸显出来,他忍不住又闷声笑了下。
沈玉瑄随即松开了手,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好啦,不逗你了。”
季筱竹咬着下唇,变态!
上去后,两对新人各站一方,沈玉瑄的目光始终没离季筱竹半步。司仪拿着红绣球一端放在沈玉瑄手中,一端放在季筱竹手里。
“迎新人——”
季筱竹将红布抓得紧紧的,手指几乎攥在了里面,随后她听见身后传来声音,“一拜天地。”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垂首。
“二拜君王。”
季筱竹和沈玉瑄转身,同时垂首。
“夫妻交拜。”
季筱竹再次转身,她一想到对面是沈玉瑄,她就止不住的心跳加速。沈玉瑄何尝不是如此,他堪比城墙的厚脸皮在此刻也淡淡浮出了一层红晕。
“送入洞房——”
季筱竹还没反应过来,盖头下的视线中骤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踩堂鞋,她感觉到了沈玉瑄的靠近,他的声音低声道:“夫人,我们该洞房了。”
然后季筱竹看着自已的盖头被一手轻轻撩起,她的目光随之往上。
司仪接声道:“贫贱不移夫妻情,生生死死结同心。”
沈玉瑄的长发被金冠固定住了,他的眉眼冷峻却带着多情,深邃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似旦角般抹了极淡的红晕,一颗泪痣显得尤为的勾人,白皙的皮肤在红衣的衬托下多了几分艳丽,唇角总似月牙般往上翘,看得让人不住心痒痒。
沈玉瑄竭力控制自已手平稳的不颤动半分,在他完全挑起盖头时,他的瞳孔微微颤动,呼吸顿了半拍,他曾设想过无数次盖头下凤冠霞帔的季筱竹是如何的模样,但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居然莫名有了泪意。
她一袭云锦描金宛若流霞的嫁衣,喜帕下的容颜楚楚动人。眉如新月,唇若点绛,如羊脂膏玉的皮肤细腻白嫩,双眸中似含着盈盈秋水。平日里的季筱竹一派清冷疏离之貌,眉眼冷艳犀利,还带着一丝目中无人的张狂。此刻身穿嫁衣的她,少了几分锋利,别有风情,看着甚至目光都温柔了。
沈玉瑄忍不住探出手,抚上她的脸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眼底的情意快要溢出来了,他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司仪的话,“生生死死结同心。”
季筱竹的唇也不由自主跟着默念了一遍,“生生死死结同心……”
一语下,司仪接声道:“麒麟成双人成对,并蒂花开万年红。”
随着欢声笑语中,季筱竹和沈玉瑄相视一笑,戏曲落幕。
月牙此刻也笑容满面,拉着安慈的手说个不停。
在落幕后,众人才从束缚中恢复过来,地中海主任下意识摸摸脑袋,然后取下了自已的头顶的戏帽,左右瞧了一番,“我刚才没有做梦啊,我还真上来看戏了……”
跟在他身旁的几人也如梦苏醒,纷纷指着对方笑起来,
穿着宫女装的神山眨眨眼,居然坐在一旁玩弄起手中的宫灯起来了,晃啊晃,一下子又将宫灯甩出去了,刚好砸在了地中海主任头上。
“哎哟——”主任抬手揉揉发红的头顶,火气冲天,气愤地回头看是谁敢袭击他!但看到人高马大的神山时,声音一下子就萎了下来,气势全无,“小伙子,你……你倒是注意点啊……”
神山一脸无辜,“对不起。”
主任讪讪摆手道:“哎呀,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