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八!
那个在船上做事的热情小伙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好像是儋州人吧。
“臭要饭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进来!”
一个伙计叉腰站在台阶高处冷喝,眼神里都是轻蔑和不屑。
明明大家都是同一阶层,可有的人总想在有限的权力内尽量为难别人!
这样或许显得他高人一等?
觉得人家穿着不得体,不配进来,礼貌请出去也行呀,为什么非不做人事?
司沐赶紧跑过去,石果先一步扶起来老八。
老八似乎没认出来两人,只是垂眸一直道谢。
整个人衣衫褴褛,神情空洞麻木,一点儿也不像儋州码头那个助人为乐的小伙。
“老八?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沐蹲下来担忧问道。
老八听到自已的名字,眼神中闪过一抹神采,慢慢抬头看去。
片刻后,他认出来了眼前两个姑娘是谁?
“夫人,我没有乞讨,我只是想问问招工不?”
声音悲凉又透着一丝凄苦。
别说老八帮过她们,就算只是同乡,司沐也不能不管不问。
司沐和石果本想搀扶起他,可老八坚决自已起来。
此时还不是饭点儿,那伙计似乎挺闲。
此时,还倚在门口,抱起胳膊看下头热闹。
司沐很久没见过这种嘴脸了,忍不住就想打脸。
她提起裙摆:“走,我们今天就到这家酒楼吃饭,我倒要看看他们接待不。”
伙计却伸手挡住:“几位想找茬?抬头看看牌匾,是你们能招惹的?”
石果不识字,只看到门匾特别阔气,写着四个烫金大字。
司沐:花家酒楼
古代也讲究名人效应?
士农工商,商人在最底层,他们当官儿的都这么明晃晃和商人争利?
不管是哪个花家,司沐今天也得进去吃这顿饭。
司沐目光看向拦着门的伙计冷声道:“我们不找茬,进去吃饭,你也能拦着?”
伙计上下打量了司沐和石果片刻后,:“吃饭可以,别怪我提醒你们,这里一道菜的价格比你们浑身物件贵多了,别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司沐气结…
他还怪好心哈,难不成她还得谢他。
司沐冷笑一声:“客人兜里有钱没,这就不劳你只这个伙计操心了,让我看看,这花家酒楼几斤几两?”
“我们走。”
司沐率先进去,这里消费估计不低。
酒楼有三层,一层大堂,里面还没有人。
二层包间,一眼望过去,里面似乎有人影穿梭。
三层也是包间。
司沐和石果,老八坐在了大堂的窗边。
从二楼下来一个男人,看到她们,目光找寻了半天,定向门口呆站的伙计:“你瞎眼了,没看到客人进门?”
司沐…这素质,一样样!
所以才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语录。
这后厨做饭靠谱吧?
好在这时没有科技与狠活,顶多脏一些。
老八坐在这里,心神不宁,身体僵硬,肚子却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点菜。”
司沐朝着刚才伙计招呼,此时大堂就他一人。
伙计心里不乐意,可身体本能,还是屁颠屁颠跑过来,强挤出一抹笑容,报起了菜名。
老八全程低着头,他很高兴能遇到故人。
可两个小娘子,能帮他的估计也就一顿饭。
多的要求他自已也说不出口。
回儋州所需要的银钱可不是小数。
可妻子儿子肯定还在家乡等着他,他难道真要一路乞讨着回去吗?
突然,一股股饭香菜香钻入鼻中。
他余光中看到桌上摆了四五样菜蔬,还有一个汤羹。
那样式做得极为精美,像画儿一样,特别逼真。
这饭食,他只在村里富户的餐桌上见过。
可却没有如此精致!
“老八,动筷吧。”
司沐见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已亲自动手给夹菜。
面前的小碗里堆的满满的:“老八,有啥事,先吃饱饭再说。”
他这才躬着身,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看得司沐一阵心酸,这是多久没吃饭了,饿成这样。
老八出生在儋州附近一个乡下,家里从祖上就是村里最穷的客户,佃客。
意思是他们一个农家,没有一亩地是自已的,都是帮着别人种。
一年到头都吃不饱,他的爹娘都是饿死的。
妻子是他从河里救下的,名节已经没了,只能嫁给他。
可妻家也是村里的穷户,根本顾不上她们。
所以老八才把地交给妻子,自已去船上做事。
可前几天,被船上的关系户欺负,他气不过动手揍了人,才被赶下船。
妻儿还在儋州,盼着他回家,他本想先挣些路费。
可没有官府凭证,根本没有人敢用他。
到现在,没被当流民间谍抓起来,已经是运气爆棚了。
哎,想不到如今这样的盛世,依然有老八这样可怜的人。
司沐招呼伙计,又给老八上几碗大米饭,点了两个菜。
伙计点点头,麻利去了。
他本来还担心司沐为难他呢,没想到啥事没发生。
他的心这时候才稍微宽松一些,得到吩咐也不敢怠慢了,更不敢出口嘲笑讽刺。
司沐趁等饭的功夫邀请老八去家里坐坐。
主要是想看看她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老八本想拒绝,不好麻烦两位小娘子。
可他如今走投无路了。
好在,这位小娘子应该家中人口不少,他去,应该不会影响到两人。
他坐坐就走,能在这偌大的京城碰到认识的人,已经是大运气。
老八不敢奢求别的!
二楼楼梯上,温厉看到司沐给老八不停夹菜,心里很不舒服。
为什么她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都那么好,对他却总是拒之千里。
罗角收回目光:“公子,那个房子的主人说动了,他已经决定卖了。”
温厉不舍地收回目光:“嗯知道了。”
另一个包间内。
“小姐,你猜我看到啥了?”
金兰压低声音,眉毛轻挑,目光中闪过一抹算计。
花如意放下专用玉筷,用手绢抹了抹嘴,随口问:“是什么?”
金兰咬牙切齿道:“那天抢走神结膏的女的,这两天拜托人查,还没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又碰上了。”
花如意很是意外,不过碰上又如何,一瓶药膏而已。
第二天善安堂还不是管事上门亲自送来两瓶,一文钱都没要。
她不愿意在这种小人小事上计较,不值得浪费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