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幻海空气清新,万木苍翠,百花盛开。
那抹蓝色的身影在逐步靠近,却在离她三步之处停下,那人开口喊了声:“阿梨。”
镜梨闻声回头,发丝随着轻风飘起,吹起那绯红的裙摆,她眼中带笑,声音轻柔的应道:“你来了。”
祁明自责的始终不敢直视镜梨,“你……你的伤怎么样了?寒毒还会复发吗?其实鲛心不一定要还给我的,我可以抑制的。”
镜梨:“怎么抑制?是把自由剥夺,将自已永无止境的封印在冥洞吗?”
“最起码你不会死。”
镜梨抬眼,与祁明的视线交汇,他的神色充满了歉意,“寒毒已经除去,不再需要鲛心了。”
“就是说……不再需要我了,是吗?”祁明小心翼翼地问道,像只受伤的小狗,湿漉漉的眼睛里含着渴望被疼爱的神情。
镜梨莞尔而笑:“祁明,鲛人族的未来更需要你,你明白吗?”
鲛人族乃是上古神族所留,经历了无数次的大战,能够存活至今已是不易。
“那我们还会再见吗?”祁明问道。
镜梨:“当然。”
祁明回望着她,低声恳求道:“阿梨,你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
镜梨欣然应道:“好,我答应你,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
“嗯。”那微笑背后藏着祁明无法释怀的苦涩,纵使他努力掩饰内心的痛楚,也无法逃离回忆的纠缠。
此事已了,幻海也回归正轨,是时候该离开了。
镜梨心不在焉的从回廊下走来,她蓦的停住脚步,失神的看着眼前那道身影。
沈思齐单手执伞立于雨中,他的背影高挑削瘦,微风徐徐吹过,将他洁白的衣摆卷动,白色的发带也随之舞动起来。
镜梨猛然间回过神来,她轻声喊道:“沈思齐。”
白色的身影缓慢地回身望来。
雨丝斜织的滴落在伞面上,绽开出一朵朵小水花,伞面微拾露出半张脸。
沈思齐那双微扬的瑞凤眼散发出迷人的笑意,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仿佛刚才的那股清冷疏远感不曾出现过。
“梨儿。”沈思齐缓缓抬起手臂,将手再次伸向她。
镜梨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漫天雨幕里,她一步一步来到他的面前,动作自然地搭上了沈思齐的手。
沈思齐将伞倾向镜梨,他的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镜梨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沈思齐,“我们走吧。”
“我们……?”沈思齐特意咬重这两个字,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镜梨单挑着眉说:“不是我们,还有谁?”
沈思齐握紧镜梨的手,将她拉到自已的跟前,声音有些沙哑道:“我的意思是,从你、我之间,变成了我们。”
“有问题吗?”镜梨缓缓抬起手来,将几缕散落的发丝挽至耳后,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
沈思齐看出了镜梨的小心思,他没忍住笑了出声,肩膀随之抖动。
“你这人真是讨厌。”镜梨有些羞愤地瞪着他。
沈思齐伸手拨动着她被风吹乱的碎发,叹息一声道:“以后不要再为别人着想了,我宁愿你自私一点,总比搭上性命好。”
镜梨:“可我对不起他,这件事因我而起,就该由我来结束。仔细想想,从前我真是作恶多端,干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
沈思齐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梨儿,你为了祁明,甘愿将鲛心复还,不惜舍弃自已生的希望。
可你当年杀我骗我的时候,却不曾对我有过一丝的不舍和愧疚,就连爱也不曾有过。
“要走了吗?”君樾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将思绪飘远的沈思齐拉回现实。
两人扭头望去,君樾还抱着昏迷不醒的桑榆。
自那日神女之力觉醒后,桑榆因为承载不了过于强盛的灵力,而导致陷入昏睡。
镜梨说道:“现在世人都知道了她是神女,想要杀她的便不再是叶灵若一个人了。”
君樾:“什么?”
镜梨:“该送她回苍灵谷了。”
几人收拾好东西,坐上了祁明准备的马车。
临行前,祁明喊住了沈思齐:“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输给你。”
沈思齐仰头看着天空落下的绵绵细雨,他轻笑一声道:“因为我从来不会做强迫她的事情,我会遵从她的意见和选择,我要做的,就是守在她的身后,在她需要我的时候,奋不顾身的护她周全。”
祁明不再言语,他低垂着脑袋,眼底的泪光一闪而过。
沈思齐:“或许她曾经喜欢过你,只是后来的你们不合适了,初心一旦改变,便再也回不去了。”
祁明:“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她。”
“放心,我死了,她都不会死。”
马车启程,在祁明的注视下,渐行渐远。
*
马车颠簸,桑榆身子一倒,靠在了镜梨肩上。
君樾看到后,连忙托起桑榆的脑袋,将她揽入臂弯里,一脸提防的瞅着镜梨。
“防贼呢?”镜梨不悦道。
君樾眉头微蹙,他沉吟片刻,徐徐道:“我不喜欢她挨着你不行吗?还有啊,别靠她这么近,你挨着沈思齐去。”
沈思齐眼神期待的看向镜梨。
镜梨自动忽略他的目光,“青莲神女,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小丫头,可惜了这浑厚的灵力,不是她能掌控的。”
她一面说,一面从身上掏出冰凝玉镯,闲闲的把玩在指间,继而道:“怪不得宋青时要把这镯子给她,原来是借助里面的寒冰之力,去压制她体内的神力。”
“怎么在你这?”君樾伸手去夺,“还给我。”
镜梨举起手来躲开君樾的抢夺,“是你的吗?你就抢。”
“不是我的,那也是她的,还来。”君樾气急败坏道。
镜梨玩心上来了,“诶,我就不给,你能拿我怎么样?”
君樾的脸气得通红,他委屈巴巴的看向沈思齐,仿佛在说:师兄你看她!
沈思齐被他们逗笑了,“好了梨儿,快给他吧,他都要哭了。”
君樾怒然道:“谁哭了!你胡说什么呢?”
镜梨将冰凝玉镯戴在桑榆的手腕上,她面色平静的说道:“你不必防着我,我对神力没有想法,更不会因此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