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片甲不留
“手谕，拿来。”沈萧然表情冰冷，林清颜却从他的眉眼之间读出了气定神闲的味道。
也是，对付一个狐假虎威、不善用兵的家伙，还犯不着动气。
郑绩面色酱紫，强撑着不让自己的胳膊颤抖，从怀里掏出了金色的卷轴，高举起来：“我有手谕，这下看你还怎么放肆！”
手指捏得紧紧的，生怕下一秒手谕就会被别人夺去。
沈萧然抬眸盯住他，如同猛虎盯住猎物，压迫感十足：”既有手谕，为何不呈？”
“本将军有手谕就足够证明所言非虚！凭什么把手谕给你？万一被你夺去了我又当如何？”郑绩依旧嘴硬，宁可冷汗直冒也要跟沈萧然对抗到底。
林清颜发现了盲点，开口声音清脆：“郑大人有手谕不假，但天威浩荡，你不现出来，如何知道手谕上写了什么？”
有，并不代表就允许夺取军权这种行为。
皇帝既然选择了他做棋子，势必不会犯傻，让一个毫无能力的人带兵对抗西御南柏两国大军。
这里是有空子可钻的。
郑绩猛然扭头，勃然大怒：“你又算什么东西？你敢质疑皇上的手谕？”
这么大反应，一看就是踩到他尾巴了。
林清颜轻笑一声：“郑大人的话可代表不了皇上的意思。”
“你！”郑绩气得直咳嗽，回过头来气势弱了一截，冲沈萧然道：“沈大帅，管好你手下的人，少让一个女人来军营里撒野！”
沈萧然瞥他一眼，上前一步：“她与你平级，功至左将军。怎么，你有意见？”
林清颜差点没笑喷出来，看不出来啊，沈萧然这家伙还有点幽默细胞，拽得没边了！
“她？左将军？可笑，可笑！”郑绩再也忍不住咆哮：“若是皇上知道沈大帅在营中夜夜笙歌，捧小妾做将军，不知会作何感想？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抗旨，好大的胆子！”
“郑将军这一张嘴好生厉害，还未等证据呈上便将我们安排地妥妥当当，多说无益，现在都到了要讲究主帅抗旨的份上了，也不是你一张嘴皇上就要赐罚。你不拿，我们便自己拿！”林清颜分毫不让，手中藤鞭舒展，只要一个心意就能伸过去拿走手谕。
今天若不能直接压住郑绩，任由他信口开河，那么很快就会军心涣散。
这一次虽然击退了西南联军，但并不是一劳永逸，对面还有很多兵力，只等他们一露出破绽就会扑杀过来，军心万万乱不得。
“牙尖嘴利！”郑绩嘴巴嚅嗫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他没想到沈萧然身边还有这等能言善辩之人，借着他扣过去的帽子反击，现在反而把他架在一个不得不拿的位置上了。
拿，妄图夺取治军之权，即便有皇上的手笔也要军法处置；不拿，这堆人虎视眈眈，尤其是沈萧然，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事出来，毕竟他现在还是军中元帅，真要是发疯给自己两下自己也说不得什么。
思索片刻，郑绩换上了一副和善表情，谄媚得叫人起鸡皮疙瘩：“其实沈大帅又何必走到这一步呢？我们一路风餐露宿，过来也是为了和元帅一同戍边，若是因为这等微不足道的分歧影响了战局就不好了……”
见情形不利就以退为进，沈萧然没跟郑绩废话，只见伸手一握，手谕就在郑绩目瞪口呆中直直地冲着他飞过来。
之前不拿只是为了看这个郑绩的野心和胆子到什么程度，现在看来不过是草包一个，他的去留，就看皇帝能保他到什么程度了。
黄色的御用纸上，字迹明晰，看起来一丝不苟：边疆烽火未息，西南之患，朕心忧之。沈萧然，久负帅才之名，统军有方，为朕戍边，功不可没。今郑绩，亦具才略，特命其协理边疆军务。沈萧然当总揽全局，郑绩从旁辅助，共保吾疆土安宁。二人当同心协力，若有分歧，当以大局为重，妥善商议。若有懈怠误事者，朕必严惩不贷。钦此。
内容说得虽然含糊，有让郑绩钳制他的意思，但今日之举，反而是郑绩在节外生枝。
沈萧然微微眯起双眸，神色中透出一抹冷冽：“郑将军，你口中的让出帅位何在？刚来军中便行悖逆之道，按律当斩！”
郑绩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明明自己是有机会钻这个空子的，现在反而手谕成了催命符？
“你不能杀我！皇上命我协理军机，你杀我是抗旨！”不管三七二十一，郑绩为了保命，又把皇帝拉出来当挡箭牌。
林清颜冷哼一声：“抗旨？你以为你如今的所作所为不是抗旨？皇上虽命你协理军机，可也明确让你从旁辅助本帅，共保疆土安宁。你却妄图夺取军权，扰乱军心，这才是真正的抗旨不遵。”
郑绩面色惨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沈大帅，我郑绩也是一心为了国家，为了边事。之前或许有些行为不当，但那也是为了更好地履行皇上的旨意。如今既然手谕已明，我自当听从大帅安排，绝不再有二心。”
林清颜在一旁看得清楚，这人就是滚刀肉，软硬兼施，能赖则赖，一点儿骨气都没有。
沈萧然杀气距离郑绩额前只有三寸：“郑将军，希望你记住今日之言。若再有下次，本帅绝不手软。”
郑绩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大帅放心，我一定牢记。”
还没等他高兴，沈萧然又道：“押送行军全员并入营中，你随军听从调遣。”
郑绩的表情凝固了。
他辛辛苦苦带着军队过来，结果到头来白忙活一场，给沈萧然做了嫁衣？
“大帅，这，这不妥啊！我若无调军之权，怎能为戍边出力啊？”一顿冲突下来，郑绩的话也变得委婉起来。
沈萧然的嘴角往上扬了扬：“我记得，你的亲卫有数十人，对吧？这些亲卫，听从你的调遣。”
郑绩笑得比哭都难看：“元帅，这、这……”
这给了还不如不给呢！几十人，能在万人的战场上干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