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的难处
来了劲头的林清颜一不做二不休,去厨房拿了家里唯一一把刀,在火上烤了又烤,确认做好消毒才往胳膊上一扎,顿时流下一道鲜血。
她小心翼翼地把血滴在吊坠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羊脂玉似乎发出了微弱的白光。等她再想仔细看看,玉坠还是刚才那个普普通通的玉坠。
也是,坠子本来就是白的,也许看走眼了也说不定。
本来想着没准要走滴血认主的桥段,还白挨了一刀,自己真是变虎了……
“什么都没有也不错,怎么说也是最好的羊脂玉,能换不少金子呢。”林清颜拿起吊坠,颇为乐观地劝解自己。
但目光一扫,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刚刚扎伤的地方完好如初。
如果不是胳膊上还有残留的血迹,她一定会怀疑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吊坠是有用的!
心脏剧烈地跳动,她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什么外挂都没出现,半点声响都不见。
就是随着时间流逝,脸上早已习惯的胀痛感在慢慢消除,清清凉凉还有点舒服。
林清颜赶忙对着水盆里的倒影仔细检查,影影绰绰的有点看不清楚,但是红肿的程度貌似轻了点儿?
吊坠能治她的烂脸?这样简直再好不过了!她还觉得棘手呢!
又观察了一会儿,上手摸了摸,林清颜终于敢肯定,脸上的包在消肿。
美滋滋地把吊坠挂在脖子上,藏进衣领里,然后她乐不可支地开始洗洗涮涮。
发霉?那就拿草木灰水擦!每个角落都要擦,擦干净为止!
厨房的大锅脏得粘手
,也要狠狠地刷!
纸糊的窗户漏了,她翻翻找找,拼凑出材料调制糨糊把窗户补好。
然后就是去后山不远处的小溪打水洗被罩。
刘香芸红着眼圈回到小院里,看到有个人影在洗东西,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擦了擦眼睛再看,那是平时什么都不肯干的女儿?
她不敢置信地朝院子里轻轻喊了一声:“闺女?”
林清颜被母亲小心翼翼的态度弄得有点心酸,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刘香芸虽然跟原主合谋做了傻事,但这个母亲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总是把力所能及最好的东西拿给她,自己操劳得面黄肌瘦。
纵然刘香芸早早没了丈夫,但乡里那么多打光棍的汉子,若想改嫁,她早就嫁人了。刘家也不止一次催她,甚至还软硬兼施,对她动过粗。
母亲是为了原主这个女儿才迟迟不肯改嫁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闺女,到了别人家就要被当牛做马地使唤,只要夫家有主意,一句话就能把女儿卖掉。到时候,她这个做母亲的,想拦也拦不住。
这在古代的想法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别人都以为刘香芸疯了。
林清颜知道母亲才没有疯,这是最原始的本能。
只因为林清颜是她的孩子,她愿意吃一切的苦,只把甜给孩子。
这是上辈子林清颜从未体会过的,也是最渴望的母爱啊!
她强忍住泪水,站起身来:“娘,折腾了一早上,快进屋歇歇吧!”
“闺女,你怎么出来洗被罩了?这是咋了?是不是……”刘香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欲言又止地冲屋里努努嘴。
自家闺女的脾气她最清楚,今天突然手脚麻利地出来洗洗涮涮,难道是受什么刺激了?是九王爷在这里,她想要好好表现一下?
也是,万一以后要伺候人家过日子,当然要勤快些,闺女懂事了,这是好事啊!
想到已经让沈萧然走了,林清颜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
刘香芸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朝敞开的房门里一望,墙壁和地上干干净净,几样物什收拾妥当,破烂的窗子此时糊得严丝合缝,但屋子里哪还有男人的影子?
霎时间,她的脸苍白得像纸,身体晃动,幸好林清颜即时扶住了她,不然她就要栽倒在地上了。
“闺女、闺女……他人呢?”刘香芸的声音颤得不像样。
坏了,这可怎么跟母亲解释啊!
林清颜心里暗叫不好,赶忙对刘香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娘,别着急,快进屋里说。看你累得,都站不稳了。”
半架半扶地给母亲送进屋,一直给她扶到炕上坐好,又给她乘了一碗水来。
母亲身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气色也不好,也是一身的重病。
刘香芸看看干净得像翻新了一样的屋子,又看看忙前忙后的女儿,愣住了。
林清颜清楚,自己前后反差太大,一时间让母亲反应不过来。
刘香芸溺爱女儿,女儿可不把这个亲娘放在眼里,就觉得当妈的伺候闺女是天经地义的,经常对母亲大呼小叫,当成奴隶使唤。
身在福中不知福,简直就是畜牲啊!
林清颜在心里暗骂一句,抬手帮母亲掖好鬓边的碎发,认认真真地道:“娘,你养育我不易,为了我吃了太多苦。我从前都做错了,我不应该总是寒你的心。我以后都改!从今往后,咱们娘俩相依为命,我会努力赚钱,让娘过上好日子!”
“好啊,好啊,娘的心头肉懂事了,知道体谅娘的难处了……”刘香芸掩饰性地拿起碗喝水,眼泪一颗一颗砸进水里。
“娘慢慢喝,在炕上歇歇脚,活儿有我呢!”
“哎,哎,我的好闺女……”
喝了两口水,刘香芸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立刻询问她最担忧的事情:“王爷呢?”
“他有要事在身,已经走了。”林清颜道。
“走了?他就这么走了?什么也没跟你说?”刘香芸急得直拍大腿,心口突突地跳。
看到母亲神色不对,林清颜急忙给她顺气:“娘,之前是女儿一时糊涂没有想明白,把你也拐进来了。你听我慢慢说嘛!”
“咱是草民,人家是王爷,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发生这种事,他没杀了我已经很好了,咱们可不能再想多了!”
“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终归是面上的道理,人家自己不用动手,就有数不清的人想替他摆平麻烦。倒不如咱们跟他说好,我相信王爷也不会再做什么。”
“可是,发生这事,你一个姑娘家家……”刘香芸看着自家闺女坑坑洼洼的脸,半天才把嘴边的吃亏二字咽下去。
“唉!我的傻闺女!你要是没个倚靠,等我死了,你怎么办?你能种地还是做饭?等没了我,你那几个叔叔肯定会把房子抢走!给你卖到哪个老光棍手里!那才是生不如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