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慈宁宫外，不断有太医拎着药箱进出，每个人都一脸冷竣，连眼神都不肯与他人对视交流。
慈宁宫外候着的王爷王妃和世子们知道，太后这次，恐怕是凶吉少。
所有人都低着头，做出一副心情沉重的模样。
这样的气氛太压抑了，每个人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有太监来传话，说皇后懿旨，各府王妃和世子可以先回王府休息，明日再来待疾。
如此，梁王妃与世子萧烨然便坐上马车，离开了皇宫。
此时的街道，已经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四处都弥漫着一片肃杀的气息。
回到王府，王妃已经累得几近虚脱。
不过，她还是带着儿子，来到瑶光院，给太妃请安。
还在门口，母子俩便被翠喜拦住了，“太妃正在休息，王妃和世子还是请回吧。”
王妃知道太妃是在她面前摆架子，也不多语，转身便回了沁雅居。
晚饭的时候，她没有胃口，还是来到前厅，参加冷清漪精心替太妃准备的欢迎晚宴。
这是一场地地道道的家宴。
除了王妃和侧妃，府里的几个妾室，便是世子和世子夫人，还有几个庶出的公子小姐。表小姐婉儿姑娘，是太后指定的世子平妻，也不算是外人。
王妃刚在太妃的下首坐下，太妃便吩咐婉儿，“你过来，坐本宫身边。”
侧妃柳如烟本想坐在太妃身边的，见太妃这么说，脸上便有些讪讪的不自在。
不过，她很快就把自己调整过来，挨着婉儿坐了下来。
世子萧烨然和世子夫人冷清漪自是坐在末位。
一道道制作精美的菜肴端上来，太妃却一直板着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很显然，这些菜都不合她的胃口。
为了缓解气氛，王妃起身给太妃布菜。
“太妃，府里刚来的厨子。你看看这些菜合不保你的胃口。”
太妃厌恶地皱着眉头，“这些菜看着就让人败胃口，能吃么。”
太妃难伺候，冷清漪这次是彻底领教到了。
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说，“这些菜太妃要是不喜欢，我马上让厨房重新做几道。”
“不用了。”
侧妃款款起身，“知道太妃口味清淡，我亲自下厨，给太妃准备了几道小菜，太妃不妨一试，看合不合你老人家的胃口。”
太妃的眉头舒展开来，“难得你有如此孝心，端上来尝尝吧。”
柳如烟拍了拍手，几个丫鬟便端着几个托盘走了上来。
一道道制作精美的菜肴很快就放在太妃面前，糟鹅掌、酸笋鸡皮汤、牛ru蒸羊羔，鸡髓笋……
看得出来，侧妃对每一道菜都下了十足的功夫。
太妃顿时心情大好，“难得你有这片心，就是不吃，看着也养眼。”
柳如烟眉开眼笑，“臣妃粗笨，也不会做什么菜。只要太妃不嫌弃，臣妇天天换着花样地给你做。”
太妃满意地点头，“孝道二字，光停留在嘴上，有什么用，还得落实到行动上来。”
柳如烟忙站起身，替太妃布菜。
“太妃见多识广，什么样的美味没尝过。我做这些，不过是在鲁班面前弄斧子，关公门前耍大刀。太妃先尝尝，这道鸡髓笋，还有糟鹅掌的火候可拿捏好了。”
太妃挟了一筷子放到嘴里，细细地品味着，满意地点头。
“味道不错，差一点，就赶上宫中御厨的手艺了。”
柳如烟精神大振，“老祖宗再尝尝这个牛ru蒸羊羔，酸笋鸡皮汤……”
太妃其实早饿了。
中午一个人在瑶光院用膳，心情简直糟透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翠喜劝了半天，才勉强吃了几口。
桌子上的这些菜，色香味俱全，怎么会勾不起她的食欲。
之所以不肯给一点好脸色，不过是在众人面前摆太妃的架子罢了。
现在侧妃刻意奉迎，她也是见好就收。总不能为了摆架子，饿肚子委屈自己吧。
抬高侧妃，打击王妃，随便给冷清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一点颜色瞧瞧。这种宫斗手段，她不说驾轻就熟，也算见惯不惊。此时使起来，自是得心应手，轻松自如。
各种菜肴尝了一遍下来，她已经跟柳如烟聊得火热了。
柳如烟照顾太妃之余，自然不会忘记表小姐婉儿姑娘。
“婉儿姑娘太瘦，得多吃一点，好好补补才行。”
太妃的这点小伎俩，王妃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不过，她还是隐隐感到担忧。
接下来，王府面临的，肯定是一地鸡毛。
抬头见对面的冷清漪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心里不由得诧异。
这丫头，倒还沉得住气。
王府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诺大的餐厅，还有没成年的公子小姐，却连一点细微的声响都听不到。银盘交错间，只余下筷箸轻触瓷器的微妙旋律，仿佛连空气都沉浸在了这份庄重与静谧之中。
不过，这片静谧很快就被突然其来的一阵“咕咕”声打破了。
紧接着，太妃便“唉呀”一声捂住肚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王妃不禁关切地问，“太妃怎么啦，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眨眼间，太妃的一张脸已经憋成了青紫色，“疼，太疼了！不行，本宫已经受不了了……”
翠喜忙上前扶住她走了出去。
婉儿也捂住了肚了，“对不起王妃，婉儿的肚子也略有不适，得离开一会儿。”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出什么事了，太妃和婉儿，不会是去出恭吧？
好一会儿，太妃才由翠喜搀扶着，重新回来餐桌前坐下。婉儿也苍白着一张脸，坐到了太妃身边。
只是，刚拿起筷子，两人重又捂着肚子离开了。
两人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一下，连王妃都看出了问题。
“不会是太妃和侧妃刚才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柳如烟直吓得面无人色。
桌子上其他人都没事，偏太妃和婉儿出事，什么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劲。
仔细想想，太妃和婉儿吃的，好像都是她小厨房里送来的菜，而且还是她亲手布的。桌子上的其他菜，她们好像都没动过筷子。
难道……
她突然惊叫起来，“难道，有人在这些菜里下了药？”
王妃一脸嘲讽，“太妃和婉儿吃的菜，都是你送来，亲自夹到她们碗里的。有没有下药，就只能问你自己了。”
柳如烟拼命摇头，“不可能，我只想讨太妃欢心，怎么可能在她的菜里下药。”
王妃冷哼，“此事非同小可，就交宗人府处置吧。”
柳如烟感到了恐惧，“不行，不能交宗人府。等王爷回来，自会处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