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姑娘的心事
为防被人发现，三个人在城里绕了一个大圈子，确定没被人跟踪，才回到王府。
站在松风院外，冷清漪才低声对萧烨然说，“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萧烨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我打算瞅机会混进去，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冷清漪却换了一个话题，“你说，太子这次安然无羔地逃过一劫，最着急的，应该是谁？”
萧烨然的眼前豁然一亮，“你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冷清漪不满地盯了他一眼，“你一光杆司令，还一身的伤，干吗要去逞这种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养这么多死士，此时不用来效力，岂不是浪费。”
萧烨然也把埋怨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他们门下这么多死士都没有发现的秘密，怎么就让你吴莺儿给发现了？”
“因为我聪明啊。”
吴莺儿一脸得意，“他们花银子养了一群废物，有什么办法。”
吴莺儿在萧烨然面前并没有说真话。
事实是，她第一次来京城寻找梁王府的时候，夜里迷了路，在城里跟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
看着前面院子里灯火通明，一时好奇，便跳下去察看究竟。
发现里面有人在做炮仗，她当时并没有在意。
后来无意中跟冷清漪提起，才知道私人做炮仗是被朝廷严格禁止的。
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京城做炮仗，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冷清漪便让她小心留意，寻机会查清楚这事的幕后主使。
冷清漪当时也没想太多，只是凭直觉认为，这事说不定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吴莺儿查出私炮坊的幕后主使是太子，冷清漪便释然了。
这么大的事，除了太子，还真没人敢做这买卖。
所以，当萧烨然跟沈谦一愁莫展的时候，冷清漪便想到了这事。
萧烨然知道吴莺儿说话真假难辨，也不追究。
他略一思忖便说，“时间不早，你们就回去休息吧。”
冷清漪迟疑了一下，才小声说，“你身上的伤，不妨事吧。”
萧烨然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意，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轻声说，“我身上的伤没事，你就放心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吴莺儿定定地看着冷清漪，“你这么关心世子，难道，你心里已经有他了？”
“没有的事。”
冷清漪赶紧说，“我不过随口一句，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你让我四处查探消息的时候，我就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你只是一个买卖人，还是个女流，又不想做官，却如此关心时局，这不正常。”
“你空有世子夫人的身份，却跟世子并无夫妻之实，随时都有可能被扫地出门。如果我是你，我才懒得当那个什么当家主母，替他们操这份闲心呢。”
“师姐误会了，我关心朝局，关心梁王府的安危，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冷清漪的理由十分充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王府有事，我这个世子夫人，能幸免于难么。”
“这倒也是。”
吴莺儿老老实实地承认，“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忙了半夜，冷清漪也有些困了，不禁说，“天不早了，回屋睡吧。”
吴莺儿却说，“我想跟你一起睡。”
吴莺儿在松风院有自己的房间，却喜欢跟冷清漪睡一张床上。
两个姑娘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体己。待说得累了，才甜甜地进入梦乡。
冷清漪有心事，却不忍拒绝师姐，只淡淡地说，“外面风大，赶紧进屋吧。”
两人怕惊动院里的人，绕到后面的窗户外，轻轻推开窗户，便轻盈地跃了进去。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云层中钻出来，静静地洒下一片银辉，将整个王府都笼罩在柔和的光芒之中。
两个姑娘并排躺在床上，却没有一点睡意。
还是吴莺儿打破了沉寂，“还有一天，世子就要跟安陵王比武了。你觉得，哪一方有希望胜出？或者说，你希望哪一方胜出？”
“我不知道。”
冷清漪的眼里一片茫然，“如果世子胜出，我的生活还会保持原样。要是世子输了，一切，恐怕就都不一样了。”
这一世发生的事跟前世完全不一样，冷清漪还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想嫁给安陵王，做他的王妃吗？”
冷清漪摇头，“我跟安陵王素未蒙面，天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只要王爷和王妃不反对我做买卖，目前的这种生活，对我来说，应该是最好的。”
她说的是真心话。
她只希望命运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想仰人鼻息，更不想通过男人改变命运。
“这么说，你并不想离开王府？”
吴莺儿小声说，“你这种想法，有没有一点世子的因素？”
“也许，我只是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吧。”
冷清漪老老实实地说，“我只是觉得，世子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不堪。至少，在私生活上，还是比较检点的。其余的，还真说不上。”
“我一直无法—理解，世子把红袖和添香弄进王府，却只是把她们放在桃花坞，跟菩萨似地供着，自己在飞羽院却过着苦行僧似的生活，究竟是为什么？”
“这话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冷清漪笑道：“别光说我，还是说说你吧。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一个男人走进你心里？”
吴莺儿看着头顶上的蚊账，幽幽地说，“也不是没有，只是，我们之间的身份差别太大。我有自知之明，不想自寻烦恼。”
“我觉得，二师兄好像对你挺有意思的。”
吴莺儿摇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只当他是亲哥哥。从没想过，要跟他发展成那种关系。”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二师兄要是知道你这么想，肯定会伤心。”
吴莺儿突然翻身看着她，“我们不是说好一直不嫁人，一辈子做老姑娘吗，怎么谈起这个来了？”
冷清漪的脸上泛起一阵苦涩，“师姐，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一个人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谁能约束你。”
“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吴莺儿苦笑，“我是被师傅捡来的，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谈得上无忧无虑？”
“至少你自由自在，不像我，总是身不由己。”
吴莺儿却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安陵王赢了，他娶了你做王妃，你会跟他一起去边关吗？”
“要是你去了边关，华宝斋还能做下去吗？茶庄和绸缎庄还开吗？”
冷清漪的心绪更烦乱了。
半晌，她才低声说，“做安陵王的王妃，好像也挺没意思的。”
两个姑娘头挨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着知心话，不知不觉间，天光已经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