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曹襄再次出了门。
只是这次他没有急着去闻家村，而是先去了铜县。
恰好，在县里遇到了姚八。
姚八客客气气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曹襄心中一动，拉着姚八去了酒楼，叫了一大桌子好菜好酒，热情无比。
姚八假意推脱了几句，很快就顺势接受了。
酒足饭饱，闲谈半晌后，曹襄忽然叹了口气，说起了自已的处境和顾虑。
姚八听完，面上露出不解之色。
“曹公子在曹家既然如此不受待见，为什么不想办法去做个官呢？以曹公子的学识，科举考试应该不在话下吧？只要入了皇城，曹家其他人还敢对你不敬？”
曹襄摇晃着脑袋，声音低沉。
“你不懂，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当初我祖父去世后，他的经营多年的关系人脉都被长房抢去了，有长房在，是不会允许我上京考试的。整个成县，没有举子愿意为我做保。”
曹襄满脸悲愤，重重锤了锤桌面。
姚八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
“所以，曹公子你想走别的路子？可是，这和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家不过是庄户人家，能帮得上曹公子你什么呢？”
曹襄听出他话里的犹豫，心头一振。
“前些时日皇城异事司来了两位大人，听说带走了你们闻家村的一个人？如今异事司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只要被异事司看上，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乞丐骗子，都能一飞冲天！最低也能做个六品！”
姚八总算是明白了。
曹襄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当官。
因为被长房打压，科举、举荐都走不通，从武，他又没这个实力，所以才想到这么个办法。
但曹襄自已没有觉醒特殊能力，于是便想到了立功的法子。
姚八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曹襄一眼，面上换成了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曹公子如此才智，太令人佩服了。只是，异事司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不是说曹家长房已经做到三品大官了？异事司的统领貌似是都知？那不是才四品吗？”
“这你就不懂了，这做官的权力大小，和品阶不是完全一样的。我那大房的叔爷爷，就算是三品，也才管着一部而已。异事司可是直接听命于皇上！异事司的都知是只有四品，可这位都知还领着三品的皇城司总指挥衔，听说新太子和他关系极好，如同亲兄弟一般，一旦太子登基，定会往上加封。”
姚八将这些信息牢记心中，然后朝曹襄笑了笑。
“这说的，仿佛如今整个皇城都在异事司的掌控之中了似的。那都知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曹襄摸了摸手边的酒杯。
“说起来我幼年跟随祖父进京时，还曾见过他。他也是皇室子弟，他父亲是颖川王的儿子，不过不是嫡子。颖川王去世后，世子降位袭爵，成了颖川公。”
“颖川王……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姚八皱了皱眉头。
曹襄笑了起来。
“对了，之前到铜县的那位姬公子，便是颖川公的世子。”
姚八张大了嘴。
“你是说，如今的异事司都知，和那位姬焕姬公子，是堂兄弟？”
曹襄点了点头。
“虽是同一个祖父，但这两人势如水火，都恨不得杀了对方。”
“这是为什么？”
“王府恩怨，多半是为了爵位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曹襄耸了耸肩。
姚八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这都知和姬焕是死对头！
姚八身体往后靠了靠，听着曹襄说颖川王府当年的八卦。
等曹襄说完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时，姚八喝完了最后一口茶。
“曹公子放心，我这就回去好好劝劝我家里人。曹公子性情中人，我姚八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
说完，姚八起身告辞。
曹襄送他到了酒楼外，面带喜色地回了家。
全然没发现姚八说了那么些话，其实并没有做任何的保证。
很快，姚八回到了家中，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姚灵神色古怪地看着姚八。
八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
姚八不知道姚灵内心的想法，说完曹襄的消息后，稍作停歇，接着说出了自已的想法。
“我觉得，可以尝试跟曹襄合作。他想要走异事司的路子当官，正好我们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异事司的态度。如果可行的话，那我们也可以通过这条路去皇城、去当官。”
姚八眼中闪烁着明亮的火花。
姚老爷子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他思考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前途，他不得不考虑清楚。
至于姚灵，在知道姬焕和那个都知是死对头后，她就放心了下来。
她现在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蛊师和书吏死后，异事司没有再派别的人来查。
那时候异事司内部还没统一，都还在争权，派蛊师和书吏前来的，是姬焕背后的势力，大概率是他那位外祖。
但眼下，显然，他那位外祖斗败了，现在这位都知胜出，掌控了整个异事司。
而“灵嗅”和“天蚕”这两位，是都知的亲信，所以，对于原蛊师的死，一点都不在意。
从这两方人的表现和习惯来看，明显都知和其手下的态度要好的多，他们会先和官府接洽，不像蛊师和书吏那一方直接出手要人性命。
这样的人，做事讲道理讲规矩，有什么事可以沟通。
她正想着的功夫，姚老爷子发话了。
“曹家几房的事儿咱们不管，但曹襄的事，是咱们理亏，于情于理，是该帮这一次。”
姚老爷子慢慢说着，说完后，特意瞟了姚八一眼。
“至于这次事了后，你们想做什么，都随你们自已，我这个老头子是管不了了。”
姚八有些忐忑的心，落了下来。
姚灵朝姚八使了个眼色，把他带到了门外。
“曹襄有没有说要去的具体地点在哪？”
“只说是大巴山里头，具体在哪，他也不知道。先前那三个盗墓贼也只是在大巴山外围绕了一圈，没有深入。”
姚灵眉头微皱。
“大巴山那么大，野兽又多，光靠我们家几个可不行，让他多召集些人手，兵器什么的也叫他去准备。动作要快，等到下雪了想再进山可就难了。”
姚八连连点头，当天午后就去找了曹襄，定下了五天后进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