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谢昭身着一袭米色云纹长袍,腰间束以金筐真珠玉带,他倚墙而立,眼神深邃而专注。
眉如远山含烟,眼若深潭蓄情,长睫轻颤间,仿佛能无声地撩动人心底最深处的弦。
这人的容颜仿佛是上天最得意的笔触,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完美得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裴怀贞每次见到他,都不免被这份惊艳所打动,而在惊艳之余,她也难免生出一丝微妙的嫉妒。
在这一刻,裴怀贞与谢昭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谢昭轻轻勾起唇角,若无其事的挪开视线,仿佛并未察觉到裴怀贞的注视,但心中实则如鼓点般急促,慌得一批。
裴怀贞将这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缓缓向谢昭走去,步伐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与诱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她的到来而变得炽热起来。
谢昭看着她逐渐接近的婀娜身影,心猿意乱,目光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与慌乱。
她……
她要干什么……
这……大庭广众之下的……
谢昭只觉自已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膛。
他无法抗拒地沉沦,扑鼻的全是她身上那清冷而又诱人的幽香,血液在血管中沸腾,他感到自已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裴怀贞故意放慢了脚步,脸上的笑容愈发暧昧。
裴怀贞刻意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她觉得有趣极了。
一步……
两步……
三步……
随着她的步步逼近,谢昭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当她终于走到谢昭面前时,却突然停顿了下来。
她微微倾身,仿佛要贴近他。
谢昭只觉心中一颤,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顶。
他张开嘴,正欲说些什么。
却只见裴怀贞身形一转,快步越过了他,向不远处的颛顼文走去。
她笑意盈盈地喊道:“陛下。”
谢昭愣在原地,瞬间感觉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他自嘲地笑了笑,意识到是自已自作多情了。
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笑这么开心,背后肯定有问题。颛顼文心里暗自嘀咕。
但是颛顼文嘴上却很诚实,秉持着关键时期绝不招惹皇后,他脸上神情从瞬间的错楞转为热情,并在远处就招呼着:“皇后来。”
裴怀贞止住脚步,微微侧身,目光不经意地撇过谢昭,发现他竟有些失魂落魄。
她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谢昭今日怎么这么不经逗。
裴怀贞自然而然地回头,假意是和身后的珍珠交谈,实则是笑眯眯地看向谢昭,眸光流转间,抬手轻轻整理了下发间的簪子。
因着之前,那翡翠步摇的垂珠晃动得太过耀眼,以至于让人忽略了发间另一侧的杏花簪子。
当然,这也有着杏花簪子太过于藏于发间的原因。
此刻,在裴怀贞的巧妙拨弄下,一只银光熠熠、簪头雕刻着红杏栩栩如生的簪子发簪才全须全尾显露无遗。
那红宝石与特殊釉料混合制成的花瓣热烈地绽开,花蕊处镶嵌的南海黑珍珠则是点睛之笔,摄人心魂。
这是……
他送她的发簪。
谢昭呼吸一窒,仿佛忘记了呼吸的本能。
这种灼热的窒息感,这和毒发时既像又不像,此时竟是不疼的。
好像是吃了蜜,甜丝丝的,沁人心脾。
他想起那夜,自已故意翻过宫墙,将这支发簪送到她的手中。
然而,她却以太过素静为由,礼貌地收下却从未戴过。
如今,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自然地展示这支发簪,仿佛是在向他传递某种信号。
谢昭从没发现自已的情绪竟然会如此多变。一会儿灿若阳光,一会儿如坠冰窟,在两个极端里反复纵跳。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坏女人导致的。
他感觉自已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牵着线,无法自拔。
“开心吗?”裴怀贞突然问了一句,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谢昭下意识就想回答。
却突然被珍珠欢快的声音打断,“开心啊,娘娘。奴婢第一次参与春猎活动,好激动呀。”
谢昭紧紧闭住了嘴,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原来,她不是在问自已。
裴怀贞捏了捏珍珠的脸,“我送你的东西喜欢吗?”
我很喜欢。
谢昭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已脸,又摸了摸系在腰间的玉梁金筐真珠蹀躞带。
他有些狐疑,裴怀贞真的不是在对他说话吗?
这说话的语气如此熟稔又自然。
裴怀贞的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谢昭的反应,她的嘴角悄悄翘起一个小弧度。
珍珠难以抑制情绪地蹦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啊啊啊,娘娘,奴婢可是太喜欢了。限量版的胭脂水粉呀。”
“喜欢就好,”裴怀贞故意拉长了语调,“这可是我为你特意定做的,花费了不少心思和钱财。这里面用到的材料,都是我平日里收藏的珍品。”
这一而再,再而三地的这样,谢昭也不是傻子。
这回谢昭算是确定了,裴怀贞在跟他说话呢。
她的话语虽然是对珍珠说的,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他有种把自已府上库房都献上的冲动,要不改明儿再配把钥匙,给她送上一把?
但转念一想,皇后又不是缺钱的主,她会不会不收呢?该想个什么理由让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呢?
谢昭依着城墙的动作不变,双手抬起互相抱着胳膊肘,手指不断敲打着,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珍珠瞬间泪眼汪汪,感动得无以复加,“娘娘对奴婢真是太好了,奴婢……奴婢真是无以为报。要不……要不,娘娘以后就不给奴婢发工钱了,奴婢愿意一辈子都伺候娘娘。”
裴怀贞轻轻笑出了声,声音如银铃般悦耳,“我可有的是钱,不缺你那三瓜两枣。不过你这话,我记住了,以后若是不听话,就把你的钱充公,当作是惩罚了。”
谢昭站在一旁,感觉耳朵痒痒的,裴怀贞的笑声仿佛带着魔力,悄悄地爬进了他的耳朵里。
是了,元贞商会是皇后的产业,她的财力自然不可小觑。
谢昭微微皱眉,他的经济实力应该也不算……差的吧?裴怀贞比自已有钱怎么办?而且被嫌少了。
挺急的,在线等。
有什么来钱快的办法?
裴怀贞漂亮的眼睛中闪烁着些许疑惑,她注意到谢昭的眉头紧锁。
这怎么还皱上眉毛了?难道是因为自已没收钱,所以他觉得有错吗?男人心真是海底针,让人捉摸不透。
珍珠还在那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裴怀贞却突然假装凑近她,鼻尖轻轻蹙动,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你今天擦水粉了吗?怎么身上这么香?咦,好像还有股安神香味道?有这么喜欢安神香吗?
随后,裴怀贞又用手指轻轻抚过珍珠的嘴唇,仔细观察着,“嘴上也抹了口脂吗?唇色和以前不一样了。”
谢昭心中一紧,他仿佛能感受到裴怀贞吐出的气息灼热地洒在他的身上,甚至连唇上似乎都有种酥麻麻的奇异感觉。
他今天为了掩饰苍白的神色,特意抹了点水粉提亮气色,口脂也用了一点。
这是谢生给他出的主意。
不然他的脸色和唇色都显得苍白,岂不是告诉所有人,摄政王病了?快来捏他这个软柿子。
如此这般,如何又能堪裴怀贞的大用呢?
她真是厉害,慧眼如炬,仅仅寥寥几眼,就都被发现了。
额。
所以,她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已?
想到这里,谢昭被水粉盖住的脸颊几不可察地升起一丝丝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