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织金窄袖襦裙,裙摆轻扬,如同初绽的桃花,粉嫩可人。她的面容清秀,眉眼含笑,甜美中又带着几分腼腆。
孙嫣娇笑道:“多谢娘娘赐宝,臣妾真是受宠若惊。臣妾自知不及贤妃姐姐那般成熟稳重,思虑周全,只望娘娘莫要怪罪臣妾将这等珍宝戴在手上。臣妾只觉得它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忍不住想要炫耀一番呢。”
说罢,她微微俯身,行了一礼,眼中闪烁着真挚的谢意,仿佛那镯子的光芒也映照在了她的眼眸中。
裴怀贞微微一笑,不予置否。孙嫣惯是个谨慎的人,此番举动无疑是在给她使“眼药水”,向她表“真心”在呢。
裴怀贞面色未表露出任何不悦,只是轻轻扫了眼众人。
其他人的目光却不免被孙嫣手腕上的云锦披帛翠镯所吸引。
那镯子通体由翠绿的玉石雕琢而成,色泽温润,宛如春天的嫩叶般生机勃勃,又似碧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清澈动人。
镯身雕刻着细腻的云锦图案,层层叠叠,宛如天边轻盈的云朵,又似宫中织造的锦缎,繁复而华美,令人目不暇接。
镯子的形状圆润而流畅,佩戴在孙嫣的手腕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更为其增添了几分灵动与优雅,宛如春风中摇曳的柳枝,令人陶醉。
萧容卿跃跃欲试,一脸羡慕的样子。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仿佛恨不得那镯子立刻飞到自已的手腕上。
相比之下,赵静如的精神状态显然有些恍惚。她的眼神空洞,情绪不高涨,只有恐惧还深深地残留在心底。
李沐清杏仁般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和期待,似乎在等着看孙嫣的好戏。
她知道,裴怀贞可不会被孙嫣这种示好的小举动所轻易骗到,毕竟孙侍郎可是帮祖父做了好些事,孙嫣也逃不过裴怀贞的诘责。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是,裴怀贞并没有为难孙嫣。
裴怀贞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情理之中的事情,本宫自然不会降罪于你。手镯本就是用来佩戴的,若是因为它而让你变得束手束脚,那岂不是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人若被物品所捆绑,岂不是本末倒置?”
裴怀贞的话虽然是对孙嫣说的,但众人却觉得她分明意有所指。他们纷纷看向李沐清,眼神中充满了猜测和探究。
李沐清感受到众人火辣辣的眼神,心底不禁涌起一股恼意。本来准备看好戏的她,现在却成了被人看戏的对象。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感到十分不适,对孙嫣竟也有了一丝埋怨。
裴怀贞悄然将李沐清的眼神尽收眼底,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她已经成功埋下了这颗仇恨的种子,接下来就等着看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了。
裴怀贞继续以闲聊的口吻问起了孙嫣的家中情况,孙嫣一一作答,言辞得体,落落大方。
在简单交谈了几句家常之后,裴怀贞的话锋突然一转,她问道:“假设敌军固守城池,我军兵力不足以强攻,你应如何运用兵法策略,以最小的代价夺取城池?”
这个问题显然让孙嫣始料未及,她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裴怀贞,发现对方满脸认真,不似在开玩笑。
孙嫣开始陷入沉思,片刻后,她详细阐述了自已的想法:“面对敌军固守城池的情况,我军应首先进行详细的侦察,了解敌军的兵力部署、城防设施以及后勤补给情况。
然后,我会建议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一方面派兵围城,消耗敌军的物资和士气;另一方面,派遣精锐部队在敌军可能的援军路线上设伏,打击敌军的增援力量。
同时,我还会利用间谍和诈降等手段,制造混乱,削弱敌军的战斗力。这样,在多方面的压力下,敌军很可能会选择投降,我军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夺取城池。”
裴怀贞听完孙嫣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孙昭容,你无愧是将门虎女,果真熟读兵书,策略既细致又全面,充分考虑到了战争中的多个方面和因素。”
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更加疑惑,“期待你有一日能在战场上发挥所长。”后宫之人怎会与战场扯上关系?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孙嫣笑着谦逊地回应,“谢娘娘。”她的笑容中透露出自信,眼底更是闪烁着几分知遇之恩的感激。
虽然知道裴怀贞的话只是恭维,但让她心中一暖,这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发挥所长之地,而非后宫的束缚。她的思绪也随之活络起来。
如今天朝安定,各处都无了战争,武将都在寻找出路,她父亲也是奔波了半生才转而入了兵部。因此,她也不得不听从父亲的意思,放下她的理想,从此成为一位普通的闺阁小姐,并为了家族的利益选择进宫。
她虽是女儿身,但却是一直向往沙场沉浮,渴望像男儿一样驰骋疆场。皇后的这番话倒是勾起她随着入宫而沉寂的心,没想到最懂她的人竟是皇后。
裴怀贞面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深了几分。她本就是掐着孙嫣的心意故意说的,至于以后是否真有机会,那就要看时局如何变化了。
只是这赵静如,裴怀贞的目光轻轻掠过孙嫣,最终落在了她身后的赵静如身上。
赵静如一直以来都显得恍惚不定,但对于裴怀贞的注视,她却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瞬间做出了剧烈的反应。
她的身形猛地一晃,仿佛要逃离那道目光,往后退了半步,脸上同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恐之色。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如此惧怕她?裴怀贞唇边的淡笑有一瞬间凝滞,心中暗自嘀咕:赵家送来的这是什么嫡女?还是故意装作如此,以此避免卷入后宫纷争?
裴怀贞眸底的光芒逐渐变得有些危险,不由重新审视着这个看似怯弱的女子。
然而,她未曾想到,赵静如目前这副怯弱模样,其实正是他前段时间恐吓所造成的后果。
转念之间,裴怀贞意识到,若是对精神状态明显有问题的赵静如过于苛刻,不仅会显得她这个皇后不近人情,更可能让前朝的赵文雍等一众中立党觉得她太过狠厉,从而人人自危,最终失了人心。
对待赵立和赵静如不能一概而论,赵立确实是死有余辜,但赵静如却并未对她做过任何不利的事情。
而且,如果赵静如在后宫中的精神状态进一步恶化,那些敌对势力很可能会借此机会把各种污水泼到她身上。虽然她并不惧怕这些,但无疑会因此增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心里有些犯难,思考着是放弃这枚赵家送来的棋子,还是帮助赵静如恢复正常。
以前的赵静如并非如此,礼部尚书赵文雍虽然独宠晚来子,但对幼女的教育也从未放松,赵静如的琴艺更是一绝。
现在这样的赵静如怎能担当大任?如果赵静如不曾好转,那么她和赵文雍之间的交易岂不是要亏本了?
裴怀贞深知心病还需心药医,唯有激发赵静如内心深处炽烈的情感,才能让她逐渐淡忘恐惧,真正走出眼前的难关。
想到这里,裴怀贞便有了主意。她转而向身旁的珍珠吩咐道:“珍珠,把本宫的九霄环佩古琴拿来。”珍珠应声称是,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