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连忙回道:“安嫔尸体是今天早上宫女小碧打水的时候发现的。琼华殿那边已经派人去查探了,经过尸检判断,她是死于溺水窒息。根据尸体僵硬程度和被水泡发的时间大致推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前天亥时至次日丑时之间。而且,她身上除了头部有被井底铁钉插入的伤口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
裴怀贞面露思索,皱眉道:“这倒是奇怪了,像是意外一般。冷宫的宫人们都审问过了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是的,娘娘。”明月回答道,“冷宫的宫人们都审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们都说当时是在睡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任何可疑的事情。与安嫔同住的玉兰说,安嫔于前天戌时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因为安嫔曾是高位妃嫔,所以她也不敢多问。即使第二天安嫔没有回来当值,她也没有起疑心。”
裴怀贞嘴角勾起了一抹异常冷酷的笑容,她可不信好好个人就这么意外没了,后宫也就这三两人了,还能是谁动的手?
“好胆。”她冷哼道,“是淑妃还是德妃做的?”
明月闻言,心中一紧。她不禁想到,安嫔是娘娘亲自调去的冷宫,淑德二妃就算再有不满,也得乖乖受着,对安嫔动手无疑是打了娘娘的脸。而娘娘平日最重视颜面,此举无疑是触到了她的逆鳞。
她立刻把手上端着的金盆放到桌上,连忙跪倒在地,请罪道:“娘娘息怒。是奴婢失职,没有查出事情真相。现在琼华殿给出的说法是,安嫔是意外落水,也有可能是被人溺死后再刻意扔下去。冷宫寂寥,宫女人数少且住得分散,实在无法佐证每个人的证词。且小院子里住着淑妃、德妃,若是她们刻意包庇,也很难得知是谁对安嫔痛下杀手。”
裴怀贞皱眉不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满。片刻后,她厉声问道:“我们不是派人盯着淑德二妃了吗?她们俩有什么异动?”
明月摇着头,神色有些奇异,“娘娘,德妃一切如常,依旧守着自已的小院子不曾迈出,对于安嫔的诘责,沉默忍让。淑妃也按捺着以前骄横的性子,多次避开安嫔锋芒,只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听玉兰说,安嫔曾被淑妃警告过,说她不要仗着皇后娘娘的旨意就肆意僭越行事。淑妃是看着娘娘的面子才几度忍让,让安嫔得饶人处且饶人。”
裴怀贞凤眸微眯,“那这样看来,德妃、淑妃都有行凶的动机。尤其是淑妃……不过,玉兰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以下定论。我们的人前些天没有传回什么消息吗?”
明月头低得更深了,“我们的人之前只报告说一切如常,淑德二妃的住处周围无可疑人进出。只是……事发时间在深夜,也可能是盯梢的人有所疏漏。”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显然对于这些线人传回的消息,她连提及都觉得底气不足,毕竟她们的人竟然不是第一个发现安嫔的死,且在此期间没有传回任何异常消息。
裴怀贞目光随即瞥向门外,冷声道:“锦衣,着参与此事的人领罚。安嫔已死,竟无任何消息提前传回,这不可接受。”
“是,此等玩忽职守的新人万死不辞。属下今后定会加强新人培养,确保不再发生此类事件。”
锦衣冷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已经将这些人行为定性为失职,并表现出了严厉的惩罚态度。
裴怀贞听后,看向明月的神色略微缓和,柔声说道:“起来吧。此事确实不怪你。若安嫔之死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借机行凶,那幕后之人敢在宫中如此行事,实属胆大包天。但安嫔只在夜晚出去一会就被快速解决掉,并且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这证明幕后之人早有预谋,且背后势力不小,肯定还有人与之配合。”
明月战战兢兢地起身,退回到珍珠身边。是她这段时间疏忽了,以为安嫔在那只会好好磋磨二妃,没想到冷宫那边又起波澜。难怪娘娘对打入冷宫的淑德二妃如此重视。
裴怀贞眼眸接连闪烁了几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她出声道:“谁昨日没有用井中的水?把取水记录和实际用水给本宫好好对照着查。”
她冷笑一声,“安嫔可是掉到井里去了,真凶定然是不会饮用这泡着尸体的水。”
明月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领命而去,心中不禁暗赞娘娘的机智。
而此时奉天殿内,气氛同样紧张。
颛顼文与李砚秋等人就选妃一事僵持不下。
李砚秋站在群臣之前,头发花白,却显得精神矍铄。他拱手行礼,高声道:“陛下,选妃一事关乎社稷安危,既然您已知晓其中利害关系,为何还在犹豫?”
他不明白,为什么陛下的态度明明已经有所软化,愿意好好商议,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挥袖而去,却还是推三阻四,迟迟不做决定。
颛顼文心中连连冷笑,他可不犹豫,此时正是他拿捏分寸、掌控局势的好时机。
他打算减少入宫的妃嫔人选,这样做既能避免人数过多导致暗卫代他宠幸妃嫔的事情暴露的风险,又能减少他在后宫中的周旋和麻烦,免得自已焦头烂额。
对于那些别有用心、阴狠毒辣的后宫妇人,他光是看着就觉得厌烦。
颛顼文神色一正,说道:“太傅,朕正是因为重视此事,才会如此谨慎行事。皇室的血脉需要贤良淑德的女子来延续,宁缺毋滥。”
李砚秋相继看了众人一眼,得到隐晦回应后,才上前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臣等自然会为陛下分忧,定会精挑细选。兵部侍郎之女孙嫣温婉贤淑,小小年纪已饱读兵书,其内在才华更非一般人所能及,堪称良人。”
裴铭神色冷静,仿佛选妃之事与他并无直接瓜葛。
当李砚秋突然提及孙嫣试之名,他敏锐地察觉到言辞间流露出的不同寻常意味,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李砚秋又想耍什么花招?难不成他竟想在奉天殿上故技重施,像之前逼迫皇后那般来逼迫陛下?
关于选妃一事,他作为皇后的父亲,确实不宜轻易表态。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都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当作攻讦皇后的理由。因此,之前他一直对此事保持缄默,避之唯恐不及。
果不其然,孙绍武很快站出来,向李砚秋客套地回应道:“李太傅谬赞了。小女能得您如此高的评价,实在是她的福气,也是臣的荣幸。”
他又躬身对着颛顼文说道:“陛下,李太傅之孙女李沐清,更是德才兼备的女子,她不仅才情出众,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心怀慈悲,常行善举,开粥布施,救助贫苦百姓,其善行广受赞誉。此女子若能成为陛下身边之人,定能为陛下增添光彩,亦能为天下百姓带来福祉。”
颛顼文轻轻一笑,审视着孙绍武与李砚秋之间的互动。他心中暗自思量,他们这一唱一和,究竟只是为了孙嫣入宫而达成的某种利益交换,还是孙绍武准备借此机会表明立场,站队保皇党?
颛顼文的目光随后挪开,开始关注下方其他人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底下竟是一片附和声,这让他不禁敛起几分笑意。这李砚秋,好大的威势。
“是啊,陛下,李沐清小姐的才情与仁德,我等皆有所闻,实乃难得一见的佳人。”
“没错,她的善行不仅救助了无数贫苦百姓,更在民间树立了崇高的威望。若她能成为陛下身边之人,定能进一步彰显陛下的仁爱之治,为后宫带来一股清流。”
“而且,李沐清小姐的才华也是出众非凡,她若能入宫,必能以她的智慧为陛下协理好后宫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