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臣们各自属于保皇党、瑞王党、中立党等不同派系,关系错综复杂。她若轻易处罚其中任何一人,都可能引发所在派系的反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正如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她可不想自已做了恶人,便宜被别人占了。
这些大臣们个个都是滑不溜秋的泥鳅,让她难以找到真正的把柄。轻描淡写的惩罚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根本起不到震慑作用。而大度施恩虽然能暂时缓和关系,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对于这些看重身家性命和家族利益的大臣,裴怀贞决定采取更有效手段威胁。她要让所有人明白:她,裴怀贞,阴狠歹毒,敢惹她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当然她也会释放善意,表明立场:无论众人如何争斗不休,只要没有威胁到她,她就不会轻易出手。
很快,裴怀贞没有等李砚秋说话,转而自顾自地开心笑了起来。
“既然你们这次都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已的错误,那本宫就大方地原谅你们一次。不过,你们要记住,本宫并没有兴趣管你们的死活,只是希望你们下次在争斗的时候,能够聪明一些,不要将本宫牵扯进去。”
李砚秋心头一松,皇后果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动手。
赵文雍则瞪大眼睛,看着裴怀贞脸上露出的粲然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种时候,皇后必然不会是开心的吧?!
纪王也注意了那诡异且不合时宜的笑容,默默往孙绍武身边挪了挪。在他看来,孙侍郎那威武的身躯仿佛能镇住一切邪恶,给他带来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孙绍武神情依旧镇定,他只是转头看了纪王一眼,然后又悄然收回目光。
然而下一刻,裴怀贞的笑容变得阴冷至极,“否则——”
她的声音幽幽,宛如幽冥深处的呼唤,“挖眼、割舌、剁耳只是开始……本宫会让你们活着剥皮削骨,亲身感受每一分痛苦,每一丝煎熬。然后,将你们的血肉喂给先帝陵寝中的毒蛇,让它们在你们残缺的身体上享受盛宴。但混着剧毒的蛊虫会确保你们一息不死,让你们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直至灵魂被一点点啃噬殆尽。”
这时,一阵风吹入殿中,明明是四月渐暖的天气,众人却不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就连孙绍武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这样历经战场,见过尸山血海的人,此刻也不免有些发怵。
“先帝不仅会夸本宫做得好,还会为本宫的手段感到欣慰。”裴怀贞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疯狂和得意,“敢践踏天朝皇后的威严?呵呵……你们要知道,本宫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坐于高位的裴怀贞,尽管带着癫狂之状,口中说着残忍至极的话语。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清明,并未沉醉于血腥杀戮中。相反,她只是一直在冷冷地观察着众人的神态。
李砚秋神情凝重,脸色也略显苍白。纪王和赵文雍更是惶恐不安,彼此间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想要抱团取暖的渴望。相比之下,孙绍武倒是面色如常,显得颇为镇定。
众人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先帝那残酷折磨人的手段,而今,裴怀贞显然继承了先帝的衣钵,甚至更加狠毒无情。
裴怀贞微微一笑,她适时地好心补充道:“别怀疑本宫,先帝给本宫的可不是轻飘飘的圣旨。”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浓浓的威胁,那笑容明晃晃地刺眼,像是恶魔温柔地向猎物招手。
说完,裴怀贞优雅地站起身来,轻轻拿起一块洁白的布幔,小心翼翼地盖上了先帝的牌位。她双手捧着牌位,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哀思与威严,缓缓向外走去。
在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微微侧头,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都乖一点,本宫可以帮你们去劝陛下。”
众人面面相觑,裴怀贞的突然转变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的不安。她竟然主动提出要去劝说陛下,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李砚秋默不作声,紧随裴怀贞之后离开了,留下其他人在原地揣测不已。
纪王站起身,拍拍发麻的腿脚,一脸茫然。他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她怎么又突然同意了?”
赵文雍的眼神讳莫如深,他低声对纪王说道:“王爷,皇后娘娘的意思可能是让我们老实一些。”多的话,他也不敢再提。
纪王抓起桌子上的茶水猛灌一口,心中有些后怕,“那我们岂不是白做坏人,得罪皇后了?”
赵文雍眼神一凝,似乎在思考怎么补救。
一旁的孙绍武摇了摇头:“这事我们占着大义,身为朝廷重臣,职责所在。皇后娘娘最后不也没有苛责我们吗?”
赵文雍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地说道:“虽然最后皇后娘娘没有苛责我们,甚至还答应去劝陛下选妃。但是,她之前的威胁我们可不能忽略掉啊。这可是关乎我们身家性命的大事。”
说完,赵文雍见众人无动于衷,随即默默向众人告退。他觉得这些人的脑回路都不太正常,应该赶紧离远点,以免再卷入什么麻烦之中。
纪王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叹了一口气,他的眼底藏着看皇帝好戏的心态,“皇后是真的狠啊,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劝陛下。”
孙绍武招呼着纪王,领他前行,“左右都是陛下的家事,不该我们操心。”
另一边,裴怀贞从正殿缓步而出,并未急于去寻找颛顼文,而是转身迈入了偏殿。
裴怀贞随手将先帝牌位往桌案上一搁,“嘭咚”一声,虽然响声不大,却震得桌上的烛火一阵摇曳。
她想到此物或许日后还另有他用,于是又拎起牌位,仔细地放在了桌案的正中间。她瞧了一会,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才步履从容地离开了。
明月一直候在殿外,见裴怀贞从里面出来,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您刚才在众人面前,是故意吓唬他们的吗?”
裴怀贞轻轻瞥了明月一眼,语气淡淡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本宫自然是实话实说的。”
明月心中疑惑更甚,“娘娘是准备做些什么吗?”
裴怀贞脚步一顿,含笑看着明月,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赵立强抢民女,当街斗殴杀人,死不足惜。你把人提出来送到赵府公开行刑吧。”
赵立是赵文雍从祖兄弟的独子,一向在当地横行霸道。近日,他因强抢民女斗殴误杀县令之子,逃至京城赵府避难。然而陈县令爱子心切,不惜上京告御状,京兆尹无奈才将其先抓捕入狱,押后再审,只是审着审着便无了音信。
明月闻言心中一凛,她终于明白了娘娘的用意,“您是打算让赵立这个宗亲之子代替赵文雍承受今日提到的那种严酷刑罚,以此来警告赵文雍吗?”
裴怀贞的笑容更加温和,不带丝毫火气,“可不仅仅是赵文雍,只是本宫选择了先捏软柿子。赵文雍在本宫、陛下、瑞王之间周旋,挑三拣四,待价而沽。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你带些人出去,务必让赵家好好观看这一幕。至于蛊虫,就算了,这么昂贵的东西,应该用在其他更有价值的地方。”裴怀贞凤眼微眯,补充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明月利落地直起身子,快步离开。她先去找了毒老,索要了一批不致命的毒蛇,然后又带领着一些武功高强的锦衣卫出宫而去。
她知道,这一次娘娘是动真格的了。对于后宫的纷争,娘娘或许只是偶尔挑动,关键时刻才会出手干预。但一旦涉及到朝堂的纷争,娘娘却是锱铢必较,每一步都充满了深意和算计。
珍珠注意到明月已经离开,她轻步上前,低声询问道:“娘娘,您现在是要去找陛下吗?”
裴怀贞摇了摇头,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淡然的笑容,“不急,这不是还没好好用晚膳吗?等用完晚膳再去也不迟。”
珍珠立刻去传了精致的晚膳。然而,就在准备用膳之时,坤宁宫又迎来了新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