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时间流逝得快，转眼间，临近除夕。
南城的节日氛围还算浓厚，每逢除夕新年，小区格外热闹，总能看到闹腾小孩边跑动边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一大早，张绡拉着宁昀出门买年货去了，等宁绥睡到自然醒时，家里除她之外没别的人。
她洗漱完，自已加热好张绡女士准备的早餐，坐在餐桌上，听着CD机放的音乐，吃得十分惬意。
年后不久就离开学的日期不远，即将迎来高二下学期，学习进度会更加紧张，宁绥边完成假期的学习计划，边开始预习下学期的内容，有条不紊。
她刚吃一半，黎蔓罕见地打电话过来跟她煲电话粥。
宁绥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边吃边问：“蔓蔓，怎么早上打电话给我了？”
那头的黎蔓刚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急于跟好友分享，“绥宝，我一早起来看到了一个爆炸消息！！”
黎蔓口中“爆炸”消息，往往雷声大雨点小，宁绥心里门清，但也配合地震惊：“啊，发生了什么？”
黎蔓：“我刚刚刷到校园墙好多人都在说，我们学校和五中搞交流学习，下学期好像会有交换生过来。”
交换生？五中？宁绥吃鸡蛋的动作顿了顿，想起来谭零就是五中的。
说起来，她和谭零还保持着联系，不久前两人还一起出去玩过，但这个事情谭零倒是没跟她提过。
宁绥想了想，说：“靠谱吗？”
“现在很多人都在传，”黎蔓说，“无风不起浪，我感觉应该大差不差。”
“……”宁绥没太在意，继续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黎蔓又问：“绥宝，马上要过年了，你打算去哪里玩吗？”
“……还没想好，可能跟着家里去旅游吧。”宁绥想了下，某人也可能会来找她。
黎蔓声音含着羡慕：“真好，我就得天天待在老宅里，跟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左右逢源。”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黎蔓，只能说：“如果去旅游的话，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那头的黎蔓一下就笑出来，“哎哟，还是绥宝对我好。”
又聊了好一会儿，这通电话才挂断。
……
下午，张绡夫妇二人才拿着大包小包回来。
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张罗家里，准备丰盛晚餐。
忙活两个多小时，乐呵呵端菜上桌，一家人开始享受这一年一次的节日佳肴。
电视台里播放着春晚，时不时传出几声笑，笑语欢声，身心愉悦，新年氛围足，小区楼下偶尔传来小孩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吃完晚餐，宁绥陪着张绡女士在客厅看春晚，所有人都在等新年的钟声敲响。
离零点还有半个多小时，宁绥的电话铃声先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她迟疑了一瞬，一抬眼就看见父母侧头盯着她。
张绡瞥了眼，朝她摆摆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抿着唇，起身去了阳台。
电话接起，那边的人头一次有点幽怨：“这么久才接我的电话。”
宁绥手搭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小孩跑来跑去，接话：“嗯，刚在看春晚，没听见。”
女孩清清淡淡的一句，语调平缓，像是已经烧制完成的青瓷，清冷又宁静。
他已经习惯了她的语气，笑说：“难得遇见一个还在看春晚的。”
“陪家里人看，一起守岁。”宁绥眼珠跟着小孩们跑，随口一问：“你们家不是这样吗？”
听筒里安静了几秒，传来的声音像蒙着一层纱。
“不是。”沈醉想到楼下客厅里那群吵闹的人，扶额笑道：“家里都是些不太熟悉的亲戚在。”
她不知道他家的情况，不置可否。
阳台的夜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她抬手拨好，一转眼，看见那几个小孩拿着仙女棒，下一秒点燃，亮眼的火光让她看清了他们脸上的笑容。
她问他：“那你每年是不是都很无聊呀？”
说完这句，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零点的倒计时。
“十……九……八……七……”
宁绥安静等待着。
“六……五……”
“四……”
“三……”
“二……”
“一……”
听筒里传来他温柔的一句：“绥绥，新年快乐。”
下一瞬，“pang”的一声，不知谁点的烟花，在空中开始绽开。
她目不转睛看着炸开的一朵朵烟花，易逝却绚烂的烟花。
在这般嘈杂的爆声中，她还是对他说：“新年快乐。”
即使听筒传来的声音又杂又乱，可沈醉偏偏听到了她的回应，他眉眼舒展，勾着笑：“你们那边的烟花好看吗？”
宁绥点头：“好看。”
他笑意更盛，抬头扫了眼这边黑漆漆的天，轻声呢喃了一句：“好想和你一起看烟花啊。”
她听见了，但沉默着不发一言。昨天他跟她说过这个，但她已经答应了陪张绡女士守岁，所以没有同意。
“明年我们一起好不好？”他语调轻慢，似诱哄又似恳求。
谁知道明年我们还是不是在一起呢？这句话被她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扫兴。
宁绥模模糊糊地支吾了一声。
听着那边发出的声音，他眼里划过一抹失落，脑海不受控地闪过许多念头。
正凝神想着，楼下忽的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沈醉——”
他站在房间阳台，有些迷茫地往楼下看去。
楼下站着三个人，苏莫倾站在中间，苏绒和张亭分别一侧，张亭搭着苏莫倾的肩膀，站得松松垮垮，声音倒是洪亮。
“下来放烟花啊。”
宁绥在听筒中也听到了有人在叫他，顺势说：“你朋友叫你出去玩，你就去吧。”
沈醉看了看楼下的三人，静了两秒，才开口：“好。”
宁绥“嗯”了声，正准备挂电话，那边又补了句：“等一下，我们也准备放烟花了，你要不要实时观看？”
“嗯？”
他只说：“等一会儿我打视频给你哦。”说完不等她拒绝就匆匆挂了。
宁绥：“……”
沈醉挂了电话后，下楼跟他们会合。
他们仨在外面的院子里摆了几桶烟花，就等沈醉过来一起点了。
张亭走在他旁边，笑问：“你刚才在阳台干嘛呢不下来玩。”
张亭笑嘻嘻看着他，苏绒也抬头关注着，苏莫倾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没什么，在楼上喘口气。”沈醉淡笑着回。
沈家每年都一大家子人聚集在老宅过除夕，人多又吵，确实待不了太久，几人也是心知肚明，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三个男生共同话题不少，一边拆烟花，一边聊天，苏绒一个人站在旁边，不被允许靠近烟花桶，又插不上话，只能干等着。
她沉默地看着今晚上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的沈醉，眼底泛起丝丝氤氲。
准备就绪，他们仨一人刚好点一个，张亭数三个数，一同点燃。
点火后，沈醉跑到了安全距离后，才拿出手机给宁绥打视频。
铃声等待几秒，他心跳随着一起颤动，索性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他把镜头转到后视镜，笑着说：“那么，烟花就要开始盛开了。”
几乎就在话落的那一秒，几簇亮光窜上空中，随即一朵又一朵烟花炸开。
宁绥在这边安静看着，镜头时不时会抖动，她似乎能感受到他快乐的情绪在蔓延。
一边看着烟花，一边手覆在心口处，感受着心脏强烈的跳动。
她想，他那句话可真好听啊。
沈醉自已站在一个方向上给宁绥举着手机拍，脸上的笑意难止。
苏绒的注意力时刻在他身上，看见他离她有些距离，似乎拿着手机在拍视频，她不假思索地朝他走了过去。
直到走近，才看到他的笑容，他似乎从没对她有过这样的笑，她看得心中酸涩，不由自主地就叫出了声：“沈醉。”
沈醉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转过身去，镜头也随着方向移动，正对着身后的人。
他看清来人，脸上的笑意缓下来，给宁绥发了条信息知会后，把视频挂断，才淡声说：“怎么了？”
……
宁绥看着挂断的电话，没多大反应，想到刚才突然出现的女声和一闪而过的脸。
手指卷着发尾，她嘴角勾起一丝不明笑意，原来还是那个人啊。
……
年初一的时候，宁绥跟着父母一起去旅行了。
去隔壁的临市和江城玩了一圈，将近一周的时间。
回来时，离开学不到五天。
去旅游她从来不分心学业，但回家后，她的学习计划更要抓紧实行。
沈醉从她要去那么久旅游见不到她就颇有不愉，现在她为了学习拒绝了和他的见面，他心中更加不满。
他哑着声控诉她：“明明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也可以学习啊，为什么要拒绝我……”
宁绥扶额，就是觉得学习而已，没必要折腾，而且在家没那么多干扰因素，她效率会更高。
但这些话不能说，她只好安慰他，语气藏着无奈：“马上就开学了，很快就能见面了。”
沈醉想问，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正常情侣的交流也少之又少，她难道一点也不想他吗？
明明他现在想她，已经想到快要克制不住自已了。
自从新年过后，他发现她又变得有些冷漠，他不理解又找不到原因，连问都不敢，怕她说出腻了，不喜欢了这种话。
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自卑敏感，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怕哪里做得不好让她厌烦。
要是她真的说了，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他太清楚内心对她的渴望已经快到了偏执的地步。
听她温和地哄了半天，他才艰难同意了，只因她最后一句话尾没掩饰住的不耐。
他一松口，她便三言两语快速结束了电话，转身又投入学习中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