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王的军队里有一个伙夫营,是专门负责在营地烹饪打水和粮草管理的。
挖野菜打猎也归他们。
路过城镇采买粮食、蔬菜、蛋、肉、调料也归他们。
将士们的衣服破损需要缝缝补补也归他们。
这样后勤有了保障,士兵们才能心无旁骛的用心训练和打仗。
伙夫营日常也有训练,训练体力和速度,时间允许的时候也会训练一下射箭。
别看这一个五百人的小小伙夫营,却大大的体现了熠王爱兵如子的品行。
一般的军队都是三五个士兵或者十人一组,配备一口锅,领了军粮自已挖坑点火自已再去挖点野菜自已打水自已煮饭。试问是不是有一种打工人每天离开公司犯愁今晚吃啥的那种惆怅与心酸?
而且不管是不是刚下战场有多疲惫多伤痛,都要自食其力,动作慢了还容易吃不上饭,因为时间一到就必须熄灭煮饭的明火防止军营内部走水。
很多时候他们就对付一口,有啥煮啥,经常会吃很久的白水熬粥。
大米粥,高粱粥,麦粒粥,粟米粥也就是小米粥,有时候没米了就煮豆子,豆子一般都是给马吃的。
他们只是单纯的为了填饱肚子活下去。没有一点归属感。更不可能有幸福感。
而熠王这个伙夫营的存在就完全改变了这样的情况。
伙夫营不上战场,只负责在后方保证每一个士兵从战场回来都能第一时间吃上热乎饭喝上热乎水,甚至是一碗热汤,饭里面都会掺杂一些野菜或者肉末,粮草充足的时候会吃干饭,不足的时候就是稀粥,有时候也会与野菜饼子和豆馅馒头交替,熠王和所有将士吃的都是一样的。
这就像孩子放学了进屋就能吃到妈妈做的现成饭,不仅有人嘘寒问暖,而且饭菜荤素搭配,看着就有食欲,偶尔还会有点小惊喜,打了胜仗或者过节还会加餐。比如每人一个煮鸡蛋或者两大片肉。
别看这些东西不多,那可是比士兵们在家的时候吃的都要好。
就像有一次,过节的时候,每人发了一个肉包子,有个新入伍的年轻士兵抱着肉包子就呜呜的哭了起来,后来一了解才知道,他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吃肉包子,把他香的忍不住嚎啕大哭。
就说这种氛围能不叫士兵为你死心塌地肝脑涂地的冲锋陷阵吗?
有多少士兵都以能在熠王的军队而感到幸运和自豪?是所有。
一句“能跟着熠王,这辈子值了!”就是他们对熠王最高的评价。
这一次跟着熠王向北的伙夫营只有一百人,熠王深知向北没有几场仗要打,而且中途比较方便补给,所以把大量的配置留给了大儿子那边,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突厥把他们困在了半路上。
伙夫营现在每天帮着给伤兵熬药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时间出去打猎,手头是一点鲜肉都没有啊,没法子给徐焕熬油。
徐焕说:“有没有现成的荤油,重熬一遍也行。”
她没打算做出山崩地裂的诺贝尔炸弹,毕竟现在啥啥设备都没有,容易搞不好给自已搞升天了。
她只是想在每个小土球里就放一滴,再装进大土球里,能炸出声就行,就跟小时候过年玩的摔炮一样,不需要点火,靠震荡压力就能爆炸,啪的一声吓一跳那样就OK。
这样火药也省,甘油也省。估计熠王现存的那几支攻城的大爆竹能做出来两千颗以上的摔炮。
想象一下,突厥来袭,目瞪口呆的看着漫天遍野的土球向他们袭来,心想熠王你们有病吧,土球能有什么杀伤力?紧接着就好像一群人围着你向你扔摔炮的那样,啪啪啪的响声不绝,是不是能给他们吓炸毛?
要是幸运的土球正好摔到人脸上,那也是能给炸掉一层皮的,要是赶巧那一个火药里的硝纯度多一丢丢,那就能给炸掉一块肉。
炸死人是不可能的,能吓跑他们就行。
等物资到了,就不是吓唬他们防御他们了,那就是我们主动出击的猎杀时刻!
其实眼下荤油还是有一坛子的,伙夫营的军需官对于食物的统筹能力还是很强的,荤油留了一坛子就是防止战线拉的太长了后期食物匮乏的时候,隔几天给将士们补补油水也能提升一下士气。
军需官一听这一坛子荤油都要给他用了,有些犹豫了,心里十分不舍,很怕给浪费了。于是半天没动作,就在那眼巴巴的看着燕铄,想再确认一下。
燕铄很尊敬这位跟了父亲十几年的军需官,说话很是客气:“王都尉,放心,不会浪费的,这一次就要靠这个打个翻身仗。”
王都尉一听能打胜仗,那行,那必须给!笑呵呵的转身从他挖的地窨子里抱出了一个大坛子。
地窨子就是个半地下室,每到一个驻扎地只要预计驻扎三天以上,他们伙夫营就会挖几个地窨子,这里面是恒温的,夏天能比地上凉一半,冬天能比地上暖一半。用来储存食物是极好的。还能防丢防火。
早先几年熠王对抗淮南七国入侵的时候不是没经历过被偷袭烧了粮草,在众将士的集思广益下就采纳了民间的这个地窨子储存法。
每次全军出击的时候,伙夫营就会第一时间给地窨子做好伪装,垒上石头看起来就像是个坟头,还在前面插上一个木板,就更像一个坟头。
后来再被偷袭就比较搞笑了,敌军满军营转悠找不到粮草,又不能白来一趟,只好放火烧了几顶帐篷泄愤。
在熠王的军队里,地窨子属于高度军事机密。
徐焕还不知道她能亲眼看见王都尉打开地窨子从里面拿出东西来,这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这就意味着你是自已人,你是被信任的战友,你是熠王的心腹。
徐焕让王都尉帮忙把荤油倒进了烧热的锅里,很快白色的油脂膏融化成黄色的液态状,这时候将火调小,一边搅拌一边往里面加草木灰水。
这草木灰水伙夫营经常准备,刷洗餐具必须用这个,免得餐具不卫生给士兵吃坏肚子,还有日常做饭前的洗手工作都是用的草木灰水。
熬到皂化反应完全后就是高级脂肪酸钠、甘油和水形成的混合液,这时候一边加盐一边搅拌,利用盐析法,就会得到上层是高级脂肪酸钠,下层是甘油和食盐水的混合溶液。
再把下层的溶液倒出来这就是最粗的甘油水,这时候徐焕又添加了米醋,也就是白醋,这时候做菜的酸味就是来自于稻米酿的白醋,利用醋酸中和溶液中的碱性,同时也与盐发生了反应生成了醋酸钠。
大家完全看不明白她都是在干什么,看着跟做饭似的一会加这一会加那的,徐焕也不说的那么复杂,她就是每到一个阶段就说:
“看见没,就到这种程度,颜色变浅了,就这样的时候,你加这个,一点一点加,仔细观察。”
“看看,就是这样,这就好了,记住了吗?”
军需官拿着笔在麻布上刷刷的记录一下,回头还要誊写给熠王看会收藏到军事机密册子里。
燕铄不打扰她,只在一边看,其实已经看懵了,顺序都记住了,就是不明白为何要这般,加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徐焕又把剩下的溶液倒入一个干净的锅里加热,重结晶分离出盐,之后倒出来过滤一下。
最后需要晾凉,这一步是在众人的集体扇风大法下,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给扇凉了。
这还没有完,她又往里面加了生石灰,生石灰军队里都是用来给马厩消毒用的,多亏有了生石灰,不然还要蒸馏,那就很费时间。生石灰与水反应结了块,就去除了水,那么剩下的就是比较纯的甘油了
其实这样不是最完美的现代甘油,毕竟没有合适的容器和试纸检测PH值,全靠徐焕多年沉浸化验室的经验来判断。
别看用了一坛子的荤油,到手的甘油才不到荤油的百分之二十,据徐焕的经验来看,纯度应该还可以,能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只不过杂质应该还有一部分。
这些都不重要了,做炸药是足够了。
徐焕把剩下的皂基也没浪费,顺手给做成了肥皂,交代给了王都尉,
“这个是粗制版的肥皂,你把他们放三天之后,切开再放一个月。跟您说呦~这可比你们用草木灰洗手好用多了,眼下这里面还缺好几样材料,要不然效果会更加强大,其实我还能做出不同功能的,不同香味的呐!”徐焕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脸的骄傲。
这最后一句是说给燕铄听的。
燕铄全程都在目瞪口呆中,他试问自已算是比较喜欢研究稀奇古怪东西的人了,可是没想到徐焕研究的东西不仅稀奇古怪,还令人匪夷所思!
他脑子里全是疑问:她都是在哪学的呢?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宋童生教的了的?!这么熟练说明很有经验,那怎么早不拿出来发家致富?就因为三年旱灾?他不信!徐焕身上肯定有古怪!
军医记完了之后说:“徐姑娘,你这东西做起来有点麻烦,要不你回头多做点,卖给我们如何?要是能直接做成你说的那个开塞露就更好了。”
徐焕微微一笑爽快的说:“好呀!这算不算朝廷采购啊?”
徐焕心说:看吧,就算给你们配方,你们也是看不明白搞不定,这样我才能卖上好价钱!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卖肥皂的同时再搞点甘油,又能做化妆品,又能做炸药,又能做开塞露,设备还都是那一套设备,哈哈……一锅出,看样子有的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