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雨过天晴,整座宅院皆是虫鸣鸟叫声。小径依旧潮湿,树梢坠着几滴要落不落的雨珠。
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夙杳然一早便携着李风禾朝自家田地而去。
田地大约有一亩左右大小。
夙杳然埋头在地里挖土,李风禾看她忙,原本也想要帮忙,夙杳然担心她伤着,没让她碰锄头。
“然姐儿,怎的这样早?”
陆陆续续有上坡,过路的婶子开口向她打招呼。
“原来是阿婶,家里没事,便早早来了,阿婶今日要忙什么?”夙杳然也礼貌问道。
“嗐,还不是家里养的那头猪,吃得少吧就要啃猪圈,家里的木板都要被它啃干净了,吃得多还长不胖,这不,一大清早就要来割猪草了。”
那婶子面露愁容,想来定是被那猪弄得烦不胜烦了。
“不说了,看这日头今日还是个热天,得先趁凉快好干活,阿婶就先走了,你忙吧。”婶子边说着边往前走。
“欸好,阿婶慢走。”夙杳然也不耽搁她。
“然姐儿,我听李蛟家的说你这要那什么树根,现在可还收?”
一个挑着扁担的婶子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看到夙杳然,她眼前一亮,想起来便打听道。
“收,阿婶也可以挖来,装满这样大的一个篮子,给你10文钱,若你再清洗干净捣碎,再加10文。”夙杳然指了指自已带来的竹篮,对那婶子道。
“诶诶,有这样好的事,怎的不早点找阿婶,阿婶铁定保证弄得好好的给你送去,哎呀不说了,阿婶这就去挖。”
那婶子语气中带着抱怨,仿佛别人家有好事,不让她捡点便宜是别人的错。
夙杳然懒得理她,抹了把脸颊上的汗,继续手中的动作。
“阿姊,什么时候吃饭呀,我饿了。”百无聊赖蹲在田间玩杂草的李风禾出声道。
夙杳然看了眼天色,耀眼的阳光刺得她眯了眯眼,低头的时间久了,乍一抬头有些头晕没目眩。
她丢掉手中的锄头道:“也该用午饭了,来吃饭吧。”
天太热了,又累了一上午,她不大有胃口,陪李风禾吃了半碗饭,又喝了点绿豆汤,她就将碗筷搁下了。
寻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夙杳然看李风禾小鸡啄米的模样,便劝道:“困了就回家睡吧,在外面睡不安全。”
夏日蚊虫多,她担心没人看着会出事。
李风禾强撑着精神,就是不愿意回家,夙杳然拿她没法,看了眼旁边的牛棚,从里面找出几块木板垫着,让她睡得舒服些。
做完这些,她又顶着烈日下了地。
忙活了一上午,她只刨了一小块地方,看着满满一块地,她头疼了起来。
许氏那行人似乎刚挖好了山药,正好经过这里,许氏带着些不确定的口吻道:“然姐儿?还真是然姐儿啊,你这是在刨地?”
夙杳然被晒得有气无力,她微微点了点头,又怕他们没瞧见,她焉焉的道:“是,阿叔阿婶这是又去挖山药了?”
“是啊,今日去得早,那处的山药个头大,没花多少功夫就装满了。”
“看你挖得这样费劲,正好手上有锄头,阿婶便来帮帮你吧。”
说着,不等夙杳然反应,她将手中的篮子放下,扛着锄头就下来了。
身后几人见此也跟着下来。
几人都是干惯了农活的,没一会就挖好了一半,见夙杳然脸色不好,还好心的让她去休息,剩下的交给他们。
夙杳然没好意思真就这么走了,硬撑着将最后一块地挖完。
“今日辛苦阿叔阿婶了,晚上就别回家了,上我家吃晚饭去。”
他们确实是费了好些功夫,也不再拒绝。
饭后,几人从李怀瑾家出来,便碰上了鬼鬼祟祟的李忡媳妇,也就是李怀瑾的二婶。
“瑾哥儿家攀上大户人家了?怎的这样热闹,一天就有好几拨人上门,得了好处都不晓得孝敬孝敬长辈,也就只有死了爹妈的人才这样不懂规矩。”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招呼都不打便径直道。
村里不是藏得住事的地方,不论发生什么事,保准第二天传遍全村。
说来可笑,这当人阿叔阿婶的,亲哥刚走,底下只剩两个不谙世事的侄儿侄女。
那一家子就借着丧仪的由头,将他们手头上仅剩的银钱全给骗走,不仅如此,还独吞了老祖宗留下来的所有家业,将人往旧宅里赶。
若不是兄妹俩想早点摆脱这些黑心肝的,这事早就闹到外面人尽皆知了。
“关你屁事,你嘴巴放干净点,吞了小辈的银子买盐吃,咸着你了?过好你自已的日子就得了。”许氏白了她一眼,讥讽道。
许氏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她自已撞上门来,不骂白不骂。
“嘿,许翠花,你跟谁说话呢,当了别人的狗就不把别人当人看了是吧。”二婶气得跳脚,指着许氏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李蛟一把将她的手打掉:“你指谁呢,再不客气别怪我动手了。”
关起门来怎么闹都行,一个外人当着他的面欺负他婆娘,这让他的老脸往哪搁。
一瞬间,外面闹了起来,好事的左邻右舍纷纷打着灯笼出来瞧热闹。
这事就在自家门口闹开,夙杳然虽然不想管,也免不得出来做做样子。
一出门便听见了李蛟的声音,夙杳然疑惑的问道:“阿叔,你们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众人退散开来,二婶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便暴露在跟在身后的李怀瑾眼中。
李怀瑾皱了皱眉,那双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厌恶
“哎哟,然姐儿,你来给我评评理,我不过是想过来关心关心自家侄儿,不想先招了这些外人咒骂,你们也听到了,李蛟家的可厉害着哩,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不等李蛟反应,二婶就一拍大腿,哭天喊地的嚷嚷开来。
这话是李蛟说的,但她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便把脏水全泼在许氏身上,又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们一出来就见这老虔婆,不对,瑾哥儿的二婶大半夜鬼鬼祟祟在这里偷瞧,这不,我们还没来得及说啥呢,她就先不客气的说教起你们来,还指着我婆娘的鼻子就骂。”
李蛟也不是个笨的,捡着重要的就一口气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