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婷意味深长的看向宋时希。
在云城,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这个女人,是自已对她太好了,让她忘乎所以了!
顾宴廷周身的气息不禁冷了几分。
宋时希根本不关注顾宴廷此刻的想法,她只觉得自已太困了。
每次给他扎针,都把她累得恨不能倒头就睡。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地问:
“顾少,你考虑好了没有?我要得也不多,就一百万。
假如你不给,我可不能保证自已自已不说漏嘴哦!”
顾宴廷:“……”
这女人分明是红果果的威胁!
他还是第一次受威胁呢!
好,很好!
这个女人,真的是自已给她脸了!
宋时希已经累得站着都可以睡着了,更何况现在是坐着。
她也不管江淮还在房间里,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小脑袋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还打起了小呼噜。
江淮被惊到了,什么叫秒睡,他算是见识到了。
这实在让人羡慕!
顾宴廷的下颌线紧了紧,这个女人是猪吗?
不,不对,应该是只猫,跟爷爷的那只大橘猫一样,除了吃就是睡。
他给江淮一个眼神。江淮立刻给宋时希转去了100万。
江淮收起手机,他就不明白了,这个宋时希为什么老想着钱,而宴廷怎么就这么放纵这个女人?
这不科学啊!
虽然宴廷的病还需要宋时希治疗,可钱货两讫的事。
医生为病人保密这就不是医生的职业道德吗?再要封口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唉,自已在这里瞎操什么心啊。
他们两个都结婚了,理论上,宴廷的钱一半就是宋时希的。
其实宋时希又何必为了这三瓜两枣惹宴廷不高兴呢?!
“哗啦啦”清脆的入账提示音让宋时希顿时睁开了眼睛。
她急切的掏出手机看了看,嘴角不由越弯越高,那笑容明媚得晃眼:
“顾少,放心,您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看了眼江淮,补充道:
“还有江特助知,不会在有任何人知道了,合作愉快!”
说完,她抓起抱枕,换了一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继续打盹。
顾宴廷看着她娇憨的睡姿,这个傻女人,明明有床却还睡在沙发上,真是名副其实的傻女人!
他示意江淮推他去外面透透气,面对这个傻女人,他有一种把她叫醒重睡的冲动。
顾家的花园很大,如今又是初春季节,绿色的草坪修剪得干净平整。
高大的木兰花开的正艳,结香的香味充斥整个鼻腔。
远处有几个园丁正在忙碌。
江淮拿出一张羊毛毯盖在了顾宴廷的身上,轻声问道:
“宴廷,如今你也康复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
顾宴廷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更多的却是阴狠:
“不着急,公司有爷爷坐镇,晾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倒是顾家内部,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
他的声音很冷,冷得让这春天的太阳都失了温度。
江淮在花园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从目前来看,顾煊得到的好处最多。”
顾宴廷自然是明白江淮的意思,他摇了摇头:
“他没有这么深的心机。”
不是顾宴廷看不起顾煊,也许在别人眼里,顾煊与他的父亲完全不同,起码也算是一个努力向上的年轻精英。
可在顾宴廷眼里,顾煊是个急功近利的人。
远的不说,就说他与宋时希姐妹的婚事这事。
他放弃宋时希一定是因为她不是宋家的亲生女儿;结婚时后悔了,也是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宋时希给自已带来了好运。
顾宴廷嘴角勾了勾,顾煊这还虚伪。
平时看着很努力,其实这一切只是为了做给爷爷看的。
他的骨子里还是跟他父亲顾震海一样,喜欢声色犬马。
只是他没有他父亲的那个自知之明。顾震海虽然纨绔,但他明白自已是几斤几两。
“那么会是谁?”
江淮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郭宴廷扭头看向江淮,冲他勾了勾嘴角:
“这个答案就交给你去寻找了。”
江淮挠了挠头,这事不简单啊。
顾家的人,不管是主人还是佣人,他都很熟悉。
也正因为太熟悉,他无法判断哪个人心藏了歹意。
其实顾家的主人就这么几个,就算是佣人下的手,那幕后黑手也一定是顾家的主子。
首先排除的就是顾爷爷和兰芝阿姨。
剩下的就是顾家大房那一家三口,顾大伯的心思根本不在公司,顾煊已经被宴廷排除了,剩下的只有顾家大伯母了 。
顾家大伯母?这怎么可能?那!
江淮也被自已这个想法给惊到了。
虽然他也知道这位顾家大伯母很是有些手段,也正因为她有些手段,才让她得以小三上位。
不过一个小三上位的女人,敢给顾家的继承人宴廷下毒?!
她应该明白一旦事情败露了,她和顾煊都将无法在顾家,甚至在整个云城立足的吧?!
像她这样有点心机的人不应该想不到这一点吧?
如果不是顾家大伯母,那么还有谁?
顾宴廷看着江淮阴晴不定的脸色,他冲江淮说道:
“你不必顾虑太多,放手去查吧!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个就是真相。而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江淮狐疑的看着顾燕婷:
“宴廷,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点什么?”
他还在搔首挠耳,顾宴廷就稳如老狗,要说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信的。
顾宴廷却摇了摇头,面目冷峻:
“如果不是宋时希给我检查出我已被下毒,也许到今天我都还闷在鼓,更有可能我已经驾鹤西去了。
所以,我怎么可能知道点什么?”
江淮沉默了。
如果那个下毒者不是顾家人,那么这个幕后黑手又会是谁?
江淮的眉头不由紧紧的皱了起来。
由于顾宴廷需要伪装,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他觉得整个人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我们回去吧,那个女人也应该睡醒了 ”
他对江淮说道,脑子里很自然浮现出宋时希那张漂亮的小脸。
顾宴廷回到房间却没有看到宋时希,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女人又跑哪里去?可比爷爷的猫咪野多了!
其实,此刻的宋时希正驾车开往山下,她准备去云城市里。
她一直记挂着鬼医的家人,特别是他的那个小外孙。
听鬼医说起他的这位小外孙还非常聪明伶俐的。
鬼医不比其他几位大佬。在狱中,他是年纪最大的,也是家里最困难的那位。
既然自已重生了,为了报前世之恩,她也要找到鬼医的家人,尽自已的力帮助他们。
宋时希先去了奶奶的老宅。
因为老还在装修,她没有把阿斯顿马丁开到这边,而是停在了不远处的停车场。
她的那辆新能源车也停在这个停车场里。
老宅里,工人们干的热火朝天,看到她来都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
宋时希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工程的进度和质量,就匆匆的离开了。
他开着他那辆低调的新能源车往城南而去。
城南的高档小区和棚户区只相隔一条河。
既然在小区这边找不到鬼医的家人,宋时希决定去棚户区碰碰运气。
棚户区还是一如既往的脏乱差,宋时希漫无目的地开着她的新能源车龟行着。
突然一个弄堂里窜出一个小孩,宋时希反应极快,边猛打方向盘边是急刹车。
孩子是避开了,可她还是撞上了一旁的一幢老房子,发出沉闷的“嘭”声。
宋时希眉头微皱,这谁家的孩子?怎么到处乱窜?他的家长呢?
她下车,忍住心中的怒意,面上带上和蔼的微笑,想上前询问一下孩子的情况。
此时,孩子也吓得脸色煞白,站在那原地,惊恐地看车子,一动都不敢动。
宋时希深呼吸一口,弯腰刚想开口,没想到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尖锐而急切的女声:
“小楠,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妈妈?快告诉妈妈,被车撞哪里了?”
宋时希听到这话,原本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这位太太,首先我没有撞到你家孩子。其次,是他突然冲出来,我是为了避开他……”
女人不等宋时希把话说完,就大声嚷嚷道:
“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就算你没撞到我们家孩子,可也把我们家孩子给吓坏了,你要赔偿我们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补课费。
再说了,孩子就喜欢跑跑跳跳的,你一个大人跟我们家孩子计较,你好意思吗?”
宋时希:“……”
她算明白了,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熊孩子。原来是有熊家长交出来的。
女人的大嗓门自然引来了一群人的围观。大家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还好,人没事。”
“小孩应该没撞到,身上干干净净的。”
“就是,不过也不能怪小楠妈,家里还有一个瘫床里的要照顾。”
“谁家都不容易。”
“看这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富家子弟,这车也不是什么豪车的。”
“……”
宋时希没有注意到这些议论,她也没法注意,因为那个女人的嗓门实在太大了。
她不得不扬声对着围观的人问道:
“请问,有谁知道这是谁家的房子?”
人群中立刻有人回答:
“这是刘奶奶的房子,有谁看到刘奶奶了?”
“没看到啊,她一定出去捡纸板去了。唉~”
“小杰呢?小杰在哪里?”
“估计小杰也去帮忙捡纸板了,这孩子可怜啊!”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宋时希也明白了,这户人家是靠捡垃圾为生的。
那边那个女人还在叫嚣着,宋时希也没有跟她多说,她想两户人家一起报保险公司。
宋时希又一次看向围观群众:
“你们有谁有这位刘奶奶的手机号码吗?”
大家纷纷摇头。
刘奶奶哪里有手机啊,她们祖孙俩能吃饱就不错了。
宋时希无奈,只能先拨了个报警电话,然后再拨打了保险公司的电话。
那个孩子的母亲还在喋喋不休地想要从她手里多讹点钱。
她不想花费时间跟这种泼妇纠缠还是公了吧,省心。
警察很快过来了,调取了行车记录仪上的监控录像。
因为家长监护不当孩子应负全责,但考虑到孩子受到惊吓,还是送医院给孩子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宋时希爽快的在调解书上签上了大名,可那个女人坚决不签。
“不行,我儿子万一被吓到了有后遗症怎么办?”
“所以带你儿子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警察耐心地解释,可那个女人依旧不依不饶:
“我说得的事是后遗症。一下子检查不出来的那种。”
宋时希的眉头皱了皱,这个女人这个摆明了咬要讹诈自已,她是个包子吗?
她刚要开怼,没想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过来:
“小楠妈,大家都知道你不容易。但咱该拿的一分不能少。不该拿的,咱不能要。”
宋时希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老妪背着一个蛇皮袋步路蹒跚地往这边走着。
小楠妈的脸微微红了。
虽然她家艰难,但跟奶奶比起来,她家的日子好过多了。
不过她也是真的担心小楠有什么事。
“刘奶奶,”她一开口,声音有些哽咽:
“我们家已经有一个人瘫在床上了,我不想……”
说着她悄悄地抹了抹眼泪。
小楠也乖巧地抱住女人的腿,轻声说道:
“妈妈,以后我一定听话,不再乱跑了。”
这是在自已面前卖惨了?
这两辈子,那些悲惨的事,她见多了。想要在她这里搏同情?
哼,她们想多了!
宋时希的脸不禁冷了几分。
棚户区里谁家的日子不艰辛?!
“唉,要是小楠真有什么事,小楠妈会受不住的。”
小楠妈听到这不知道谁说得话,突然崩溃了,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这哭声里有委屈,有疲惫更多的却是无奈。
围观群众发出一片唏嘘声。
宋时希以为自已已经是铁石心肠了。
可看到围观群众脸上的同情可怜之色,她明白,那个女人不是卖惨,而是真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