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之境
在那座高耸入云、直插天际的最高峰上,北颜如同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般心如死灰地静坐着。萧瑟的秋风吹拂而过,无情地掀起他那件略显单薄的长袍衣角,发出猎猎作响之声。
北颜微微垂首,目光凝视着脚下那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悬崖,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那些或甜蜜温馨、或痛苦悲伤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不断冲击着他已然破碎不堪的心房。
他那双原本明亮而有神的眼眸此刻变得空洞无比,宛如两口干涸已久的枯井,再也映照不出丝毫生机与希望之光。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突然,一身西装的吴畏静静地走到在北颜身后。
“魔君大人。”
北颜并没有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
“回去吧。”吴畏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北颜默不作声,仿佛没有听到,又或者是风太大了,掩盖他的声音。
吴畏缓缓地抬起头,望着远处那片被夕阳余晖染成橘红色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他微微弯下腰,慢慢地坐在了北颜的身旁。
此时,吴畏的内心纠结着。一方面,他衷心地期望北颜能够摆脱眼前的心魔,重新振作起来,展现出曾经的雄风壮志。然而,另一方面,一个阴暗的念头却在他心底悄然滋生——他竟然希望北颜就这样一直堕落下去。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想起无数个自已被践踏的夜晚,心底又升起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人界
“喂,大哥,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呗!”
段知意坐在床边,双手握着那碗还冒着热气、散发着苦涩中药味的汤药。
“你说。”晨曦微笑着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关切。
“我能不能不喝这个药了呀?”段知意抬起头,小心翼翼聆听,
“是觉得很苦吗?”晨曦轻声问道。
“不是啦!”段知意否认,急切地解释道:“不是苦的问题,只是每次喝完这药之后,我都会特别困倦,然后很快就睡着了。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想睡啊,我好想能再多和你待一会儿,毕竟......”
说到这里,段知意突然顿住了,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刚三个人之间的那段对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感:
“毕竟等我病好以后,你就要把我的记忆改掉了。”
听到这话,晨曦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后,缓缓伸出手从段知意手中接过那只盛满汤药的碗,轻轻说道:
“嗯,那就不喝了。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晨曦轻皱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哦?什么事呀!”段知意一脸好奇,
“你是怎么被抓的?”晨曦表情变得严肃,
听到这个问题后,段知意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嗯……”
紧接着,段知意开始回忆起那段苦涩的经历,从最初的平静生活到突如其来的变故,再到与北颜的相遇,他从头到尾将所有细节毫无保留地向晨曦复述了一遍。
晨曦静静地聆听着,时不时地点头表示理解。等段知意讲完后,晨曦摸着下巴,开始分析:
“这么看来,关键人物似乎就是那个穿斗篷的人?”
段知意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认同晨曦的看法,并补充说:
“没错,可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找上我。”
晨曦紧盯着段知意,追问道:
“你确定自已真的没有招惹过他吗?”
段知意使劲地摇着头,语气坚定地回答:“我跟她素昧平生啊!连面都未曾见过。”
晨曦微微颔首,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何一个来自魔界的人会无缘无故地抓捕一个凡人?就在这时,晨曦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他想起了自已被救的那天。当时,自已躺在段知意的家中,而房屋四周却莫名其妙地涌现出许多诡异的鬼怪。想到这里,晨曦不禁暗暗点头,心中暗忖:莫非那人是看中了段知意体内蕴含的能量,想要将其据为已有?
第三日
午后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轻柔地洒在了大地上。晨曦小心翼翼地将段知意抱到了轮椅上,随后,他又拿起一块柔软的毯子盖到段知意的双腿上,做完这一切后,晨曦缓缓地推动着轮椅,朝着屋外走去。
不知何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又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漫天卷地般落下。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洁白的雪花所覆盖,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晨曦身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显得他成熟而优雅。轻熟的脸庞上,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让人不禁心生怜悯。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点缀出斑斑点点的白色,为他增添了几分清冷与凄美。
晨曦双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把手,用力地向前推着。他默默地走着,没有说一句话,只有脚下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嘎吱”声响。坐在轮椅上的段知意则被厚厚的毛毯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在外边。他静静地望着前方,眼神空洞无神,也不知在想什么。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个人心里都如同明镜一般,过了今晚,他们的生活就不会再有交集。
就这样,两人慢慢地来到了一个宁静的人工湖边。湖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周围的雪景。岸边的一棵大树下,堆积着厚厚的积雪,树枝也被压弯了腰。晨曦停下脚步,将轮椅稳稳地停在了树下。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眼前这片冰封的湖面,各自怀揣着满腹的心事。寒风呼啸而过,吹起了他们的衣角和发丝,雪花也随之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画面美得如同一幅氛围感拉满的油画,充满了诗意。
或许是认为此时此刻的氛围过于沉重和感伤,段知意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你们神仙怎么也会流血呀?”
“啊?”晨曦显然有些猝不及防,一时之间竟没能回过神来。
“对啊,就是救你的那天,我可是看你身上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呢。”段知意紧接着补充道。
“哦,是啊。”晨曦如梦初醒般地点了点头。
段知意好奇地问道:“那神仙是不是也跟凡人一样,有生老病死呢?”
“嗯,会的。”晨曦面色凝重地回答道。
段知意仰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晨曦,想透过纱布看清楚他的表情。原本他只是想用自已独特的幽默感来缓解一下这肃穆的气氛,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么冷漠的回答无疑是自已说错话了。因为他感受到了晨曦的需要更加哀伤起来。
“如此说来,就算成了神仙也未必就过得快活自在啊!”段知意不禁感叹道。
“为什么这么讲呢?”晨曦注视着湖面,追问,
“唉,瞧瞧你成天都是一副半死不活、无精打采的模样,真正快乐的人哪会像你这般啊。”段知意撇撇嘴说道。
晨曦闻言,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自已心底隐藏最深的秘密被人无情地揭开了一般。
“要不……你施展法术让身后的大树摇晃几下给我看看呗?”段知意突发奇想地提议道。
“这个简单!”晨曦微微一笑,只见他轻抬手指灵活地翻动了几下,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瞬间从指尖喷涌而出,如疾风骤雨般径直冲向他们身后那棵参天大树。
让人猝不及防的是,那些堆积在树枝上厚厚的白雪突然间如同决堤之水一般倾泻而下,毫无保留地灌进了晨曦的衣服和脖领之中。然而,与晨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段知意,这家伙早早地便将头深埋进了温暖的毛毯当中。当听到积雪重重砸落在晨曦身上时发出的惊叫声,段知意忍不住开心得哈哈大笑起来。
晨曦原本还因为突如其来的遭遇而有些气恼,但很快就被段知意那爽朗的笑声所感染,不由自主地跟着放声大笑起来。两人的笑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冲破这片白茫茫的雪地,在空中久久回荡,迟迟不肯散去。
“哈哈,好不好玩啊?”段知意咧开嘴巴笑着问道。
“哼,真是幼稚至极!”晨曦一脸傲娇地回答道,“你又是怎么知道这树上会有积雪的呢?难不成你的眼睛已经能够看见了?”
“哪有完全看见啦,只不过能看到一点点模糊的光影而已。下这么大的雪,树上当然会有积雪咯,这不是最基本的常识嘛?我的好大哥哟,哈哈哈……”段知意边笑边解释说。
“就算这样,那你又怎么能确定自已身后正好有一棵树呢?”晨曦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
“嘿嘿,这个就是靠猜的啦。难道你没有留意到吗?每当有风吹过时,都会有积雪从上面飘落下来。”段知意得意洋洋地说道。
“原来如此。”晨曦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已竟疏忽了一点——段知意尽管双目失明,但他的其他感官却因此而变得异常敏锐起来。
“明天睡醒之后,我还能记的你吗?”这个问题犹如一条难缠的毒蛇,长久地盘踞在段知意的脑海深处。此时此刻,他终于鼓起勇气将其问出口来。
“不会了。”晨曦的回答轻得仿佛一片羽毛飘落于地。
“那么,我还会记得我的爷爷吗?”段知意紧接着追问道,声音微微发颤。
“你仅仅只会忘却我们而已,你的日常生活并不会有任何改变。对你而言,这不过是一场冗长的梦境罢了。待到梦醒时分,一切都会恢复如初,我也将重新回归往日平静的生活。”晨曦尽量让自已的语气显得温和而又坚定。
“哦……原来是这样啊,一个连梦境都无法铭记的梦。”段知意喃喃自语道,脸上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失落与哀伤。
一时间,两人之间再度弥漫起那种令人窒息的离别沉重氛围,宛如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着他们,挥之不去。
“哎呀,差点忘了这茬儿!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地向你道一声谢呢,但仔细想想,好像又觉得没必要特地去说出口啦。毕竟嘛,我曾经救过你,而如今你也反过来救了我,如此一来,咱俩之间算是扯平咯。这种相互拯救、互不相欠的感觉,倒也挺奇妙的不是吗?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一般。”
“不对呦,你救我,我可是给你给了你钱的。”晨曦俏皮的试探
“啊?!那个那个,你说啥?风太大了,听不清。外面太冷了,要么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