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奇怪不奇怪，那一老一小在澡堂里泡着澡，等我们过去的时候，人却没影了。”
一个仆人拿着两身衣服回来，神色紧张地对着其他几位伙计轻声说道。陶朱公那肥大的耳朵听到后，随即从案几后站起身来。
“你说你去的时候没找着他们？”陶朱公皱着眉头再次确认。他知道在他收到的登记名册里，霍无确实派他们这群人来这边收钱币，甚至连金额数量是多少他也一清二楚。谷薪多报的那部分，他原本是想着从他的衣物中扣减的。可如今，人明明在隔壁泡着澡，仆人也就在门口等，为什么仆人说找不着人了呢。说起缴税他向来是最为积极主动的，若是霍无殿下见到他派来的两个人在他的地头里消失，恐怕要怀疑到他的忠诚。
“我去里头看看。”陶朱公随即往外头奔向澡堂，出门的时候还与刚从钱庄取来四千八百五十霍勒币伙计撞了个满怀。
“取了多少？”
“老爷，按您说的，不多不少，四千八百五十霍勒币。”伙计一脸懵逼的样子，担心自已把数目给取错了。
“跟我来。”
陶朱公领着伙计走进了隔壁这家澡堂，澡堂里有两个池子，左边那个池子一个人影都没有，右边的池子倒是挤满了人。陶朱公在左边的池子里，一眼就看到红鼻子老人和小孩。新招来的干活果真不利索，脸盲成这副样子，怎么好说人没影了呢。陶朱公心里有些怒气，但是碰到谷薪的眼神之后又立马堆上笑脸。
“两位爷，你们要的东西我这边已经取好，就等你们沐浴更衣完毕双手奉上。”
“好说好说。”谷薪一听到钱财已准备妥当，便迫不及待地将周尘抱起，自已踩着台阶走了上来，穿上陶朱公准备好的锦衣玉袍，身体感觉轻盈温暖而自在。谷薪本就有易容之术，他早就想过假如陶朱公不愿交出钱票，他会化成陶朱公的模样去钱庄拿钱。这汤池水温实在舒适得很，身子一松弛下来就不由自主地变化成其他男子的面孔。以至于当时等待的仆人发现红鼻子老头不见，也顾不得在水底下蹬着腿的周尘，一股脑儿认定两人凭空消失。
回到陶衣坊，谷薪和周尘在仆人惊讶的表情下，如期拿到了四千八百五十霍勒钱票，并收到了陶朱公亲笔写的感谢信笺，一切是如此的水到渠成。两人谢过陶朱公，便转身准备离去和蓝择安他们汇合。
“两位爷是不是准备前往霍勒最大的酒肆？”陶朱公犹豫了下，还是拦住了他们。
“没错，陶掌柜如何得知？”
“霍无殿下给的清单上写着这么多家铺子，我想正常的人都会先选取几家最大的。我们霍勒国的酒肆来往人最多，我相信你们肯定会去那里。你们遇到我陶朱公也算是你们的运气，整个霍勒也就属我最积极主动，钱财本就应该散尽的。那酒肆虽大，但并非能事事如你们的意。毕竟如果钱财好收，霍无殿下也不会让外头的人来收商税。你们能收到多少不仅仅是你们的本事，也是你们的运气。”
“这么难收，难不成这些人都不怕你们霍无殿下？商税乃立国之本，而且我看收取的也不多。”谷薪本能地挠了挠头。
“确实不多，从四千霍勒钱涨到四千八百五十霍勒钱。”陶朱公笑笑。
谷薪的鼻子突然变得更红了，还有一个几个明显的黑色斑点，如同花一样绽开，特地来笑话他似的。他想说那八百五十本来想还给陶朱公，但忘了这茬。可是他现在再怎么说，估摸着对方都不会相信。
“这八百五十霍勒钱算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也许有一天我有劳驾你们的地方。大概一年前，我在此地远远看到你们当中一名红衣女子手持利剑将李相柳给挖了心。李相柳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她居然能摆脱他的控制，轻而易举的扭转了局势。想必......”
“你说什么？！你说的是一年前？”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在你们霍勒昏睡了整整一年？”
“不然呢，那里当时已经被你们变成一片废墟。你以为一个晚上就能把那些房子、街道恢复原本的面貌？”陶朱公看着谷薪震惊的表情，他明白自已好像泄露了什么秘密，不能再继续说了。霍勒的三天，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就是三年。这三年，这些人用自已的自由去交换了一座桥的通行。霍勒就是南蛮城与祈羽国之间的一座桥。想要通过这座桥，必须得在霍勒留下点什么。
“谷爷爷，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我和都宜姐姐还以为这霍勒是个假地方，能在一夜间把所有的东西恢复原貌，跟梦境一样。怪不得他们说我们的衣服丑，一年没换洗怎么可能不臭！”周尘最后一句声音很响，引来听者阵阵笑声。
谷薪按照陶朱公的指示，怀揣着霍勒国的钱票和答谢书，拉扯着周尘出门往右拐一直走。一老一小穿过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这里头最高最大的酒肆。他们刚站在门口，就被一热情的老妈子给带了进去。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名黑衣男子和红衣女子来这里？”
“这里有很多黑衣男子和红衣女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两位？”老妈子伸出干柴般的手掌温柔地摸了摸周尘的头。
“两个人分别背着一把刀和一把剑。”
“背刀，背剑的也很多，有没有什么容貌特征？”老妈子听到刀和剑，松弛的脸变得有些紧致。
“男子比目光所及之处都要俊俏些，女子比酒肆里头的美人还要美几分。你们霍无殿下让他们俩来这里收商税。”
“这样子？”老妈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珠子一下往上一下往右，“好像是有那么一对新人，来我们这边的酒肆。不过他们并没有说来我们这里收商税的，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他们现在在哪里？”谷薪迫切地想将他们一群人已经在霍勒停留一年的事告诉蓝择安。
“我们酒肆后头开了一个场子，场子里的人都在比试。围观的人越多，赚得越多。要不要去瞧一瞧，没准能遇到他们。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这酒肆实在是太大，不仅仅提供茶饮、留宿、还为你们提供十几座勾栏供你们享乐。让你们来了，就流连忘返，不知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