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萃萃在信庄里乏得很,整个身体懒洋洋地躺在邻国送来的躺椅上,两条腿交叉着搭在前面的小圆凳上。眉间的那只眼睛睡着了,只留了一条缝出来。在连续两晚没睡之后,她边打哈欠边问旁边肥耳大肚老奴,“昨儿樊治已经去过沁园了吗?”
“昨儿去了,但是我看樊二将军很迟才回来。”肥耳大肚轻声细语,双手轻轻搭在苏萃萃的肩膀上给她捶背。
“今儿已是第三日,若是樊旻不早点回去,我估计安爷那夫人命不久矣。”
“庄主,阿寻有件事情想不通。您为何将塔石城瑰宝的所在地告知安爷,又让其夫人独自前往?冥牢山是我们塔石的练兵之地,把她送进去会不会泄露我们攻城计划?”
苏萃萃朝右边侧过身,闭上双眼,开了口,“计划可以变,但城主一事的决定却影响着塔石城里面的千万人,包括你和我。樊城主现在如何?”
“樊城主已经连续两天无法进食了,言语很少,医师说没几日了。”
“我与樊治的婚事肯定要推迟了。也好......”苏萃萃睁开眼睛,看着地面上爬来爬去的虫子,把小圆凳推开。站起身来,踩上去又转了几个圈,“最近天气潮湿得很,冥牢山的瘴气估计愈发的严重了,也不知道这黄瑜、诸葛钰、魏冉练兵练到什么境界了。这么多年,一有物资都先供给到他们那边,他们那边若是不出个能人出来,真的是愧对塔石城这些百姓。啊——阿寻这揉法,真的是舒服......”苏萃萃把手搭在这肥耳大肚手上,肥耳大肚的像被按到什么开关似的,十指一张一合捏的又有力度又不失柔和。
“我担心那女子若是死在我们冥牢山,我们不好向安爷交代。当初安爷凭借一已之力救了城主改变了当时塔石城的战况,倘若是真要在我们塔石城闹起来,怕是腥风血雨、不得安宁。”肥耳大肚转头瞥见桌上苏萃萃的信纸,小心翼翼地说。
“阿寻不用担心,第一她不是安爷的夫人,第二是安爷让她去的,不是我们逼着她去的。”
“苏庄主当年心怡安爷,若是告知,也许现在是另一番境地。”肥耳大肚的手停了下来,尽管眼前的女子他从小带到大,他仍旧担心自已会遭遇灭顶之灾,好在苏萃萃马上把话给接了下去。
“你跟了我这么久,知道我的行事风格,理性永远排在第一位。论名论利,樊治都是最佳的人选。”
“正因为一手将庄主带大,才知道庄主真正心思。庄主凭一已之力就给塔石创造如此多的财富,不会单纯为了名和利就肯将就。”那肥耳大肚蹲下来将外面侍女递进来的鞋子给苏萃萃换上,“庄主可对自已还是没有信心。”
“可能当初是没有信心,总觉得我们是异类,怪物。而如今,是感受得出来,安爷他对我不感兴趣。我不是属于那种会赶着贴冷屁股的女子,既然不能选择自已喜欢的,那就选择让自已和大家都过得舒适点的。”苏萃萃走到长桌前,拿起看了好几遍的书信。
“若这回安爷选择了樊大将军来继承城主之位该当如何?我听说安爷与樊大将军关系很好。”
“他来了......”门口的侍女低头弯腰欠身示意,“是否让他入内?”
“他终于来了。”苏萃萃放下手中的纸头,瞬时堆起了满脸的笑脸,这一笑,让眉间的玛瑙也变大了,“你让他继续在前厅等,一刻钟后把他带进来。”
“诺。”侍女后退一步,转身离去。
“看来这樊旻这人没待上一刻钟就被赶走了,安爷确实着急。”
“如此,他又如何能选出谁才是继承城主之位的人?”她把信纸靠近桌上那还未熄灭的蜡烛,火苗慢慢的吞噬过去,只留下点点灰烬。火光映照在她露出一丝微笑的脸庞,笑容又瞬间被忧郁所替代,她端坐在长桌旁,双手掩面,沉思了许久,等回过神来,蓝择安已经被带到了跟前。
“安爷,三日时限还未到,你那边是出结果了吗?”苏萃萃站起身来向蓝择安走去,这距离虽小,但步履走得极为缓慢。
“已经选出来了。不过......我想先去趟冥牢山。我想你应该是怎么回事?”
“冥牢山是我们军事机密之地,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苏萃萃抬起头盯着蓝择安,她在等待他的回应,此时的他们像是熟悉的朋友又或是敌人。
“我进不进去由不得你。你既告诉我瑰宝所在地,由你来带路更合适。”
“阿寻,备好马车,让安爷随我一同去。”苏萃萃没有任何迟疑,仿佛漫长的两天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老奴喏了一句后退了出去,没多久,两人就上了马车,老奴负责驾车。
“冥牢山瘴气之毒可解?”蓝择安上了车就急问。
“可解,安爷,可是谁中了瘴气之毒?夫人戴了我的玉珏,应该不会中里面的瘴气。”
“我那妹妹蓝玥还有上次你见过的孩子。”
“我手下这么没有数!把安爷的家人都带到那边去?”
蓝择安靠近苏萃萃的脸庞,盯着她那玛瑙轻轻说了句:“你手下有没有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苏庄主这回是真的没数了。”
苏萃萃往边上挪了挪,微微一笑:“安爷你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是不是很想让樊治来继承城主之位,来保住你那信庄在塔石城的位置。”
“安爷为何如此说来?”
“昨日我听樊二将军提起你的事情,樊二将军说你谋略胆识过人,信庄和冥牢山都是由你一手创办,功劳十分。”
“那是樊二将军抬举我了,这塔石城的繁华是城主的功劳。”
“苏庄主的心里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吧?自已这一手打下来的成果,慢慢被其他人谋划瓜分的过程心里肯定不好受。就因为深怕你一人独大,自已的子嗣无人能学得治国之法,樊城主借用你与子嗣成亲之事名义上提升你的地位,实则慢慢在削弱你的力量。”
苏萃萃静静地看和蓝择安许久,一个外来只待了几天的人都能明白上头的用意,自已又如何不知呢。
“安爷笑话我了,这塔石城尽是城主的,哪里来的削弱之说。我只是负责办事的,又不是负责掌权的。樊二将军还说了什么?”苏萃萃对这个未来的夫婿还是有点点不放心,毕竟不是一个身体的,脑袋中的想法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愿没有破坏她原来的计划。
“樊治与我聊了许久,聊了很多治理塔石城的想法。“蓝择安看着这苏萃萃很自然的把手搭在他的大腿上,“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苏萃萃饶有兴致的看着蓝择安,比起那美艳的樊穗,这位塔石城信庄的庄主似乎更加大胆浓烈,蓝择安也没拒绝,任由让她的手搭在自已的腿上。他也想知道除了豆都宜之外,是否能让其触发生理反应。令他难过的是,这纤纤玉手跟咸猪手没什么分别。
“只可惜,这樊氏三兄妹竟无一个主动想当城主的,都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