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府出来,沿着窄窄的巷子一直往右边走,便走出了绥阳。走出绥阳,豆都宜不禁回头看,发现进村的这条路歪歪扭扭的伸向里面最幽深的地方。她从那个地方苏醒,与邢阳一道,跟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豆子,你背后怎么多了一把剑,能否让我观摩一下。”邢阳盯着豆都宜背着的那把剑许久,出了绥阳便开了口。
“这是我送的剑,你别想了。”蓝择安沉闷地说了句,他实在是不想让其他人碰这把剑。
“哥?我记得这把剑是你从铁匠曾行那边带回来的。当时我怎么想要那把剑,你都不肯,你现在怎么把它给了一个陌生的女子?”蓝玥看着豆都宜背着的那把剑,心里不由得有些妒忌,仿佛他哥分在她身上的那份爱像酒糟馒头一样被掰了一半出去。
蓝择安隐隐觉得自已有些腹背受敌,正不知如何金蝉脱壳。
“你哥说我有阴阳眼,能够用此剑斩杀亡灵,便给了我。说这把剑对其他人来说没什么用,蓝择安,我说的对吗?”豆都宜朝蓝择安看了一眼。
“蓝玥,这把剑认主,其他人碰不得。你帮哥看下我们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走出困局最好的方式就是转移话题。
“哥,往南北方向走。”蓝玥胸口的交襟处拿起地图指着前方,前面正好有一户农家炊烟袅袅,“周尘这孩子也许也饿了,我看他没什么精神,带他去吃点吧。”
“有吃的?”周尘虽然有点伤心难过,但听到有吃的也不免开心起来。
四人飞快地哒哒哒往前走,只留下邢阳默默地跟在后头,慢慢消化对那把剑的执着。没点本事,真到处受制于人,在“蒋太后”的地方没有话语权,就连在这个狗不拉屎的地方更没有话语权,造孽。
这不远处看上去不远,却有点漫长。还好这黄昏也够持久,夕阳沉甸甸地坠在西天许久,一直等待着地平线下面某一声吃饭的叫喊。等太阳完全陷没天变清亮之时。蓝择安一行五人踏进了那农户的院子里。
这农户家的院子虽然有些落魄,但是柴火堆得整整齐齐的。只见两个干瘪的老人坐在院子正中间,正喝着粥就着酸白菜聊天说话,看着他们五人走了进来,也没吓一跳。两个人像两只乌龟伸着脖子一样盯着他们许久之后,其中一个老太太弓着背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道:“贺明、贺启已经死了,你们找他们没用,没用......”
豆都宜听完之后也大声喊:“老婆婆,我们不找贺启贺明,我们就是想讨点粥喝,喝粥......”借着便做了喝粥的手势。
坐着的老头听罢连忙从里面端出来两碗粥,老太也从里面拿出来两碗,四碗粥都是满满的,满到他们的大拇指浸透了进去。
“今天没熬多少,只剩下四碗了。”老太太点了一遍又一遍的人数,发现是五个人。
“我不饿,你们吃吧。”蓝择安率先开了口。
“我也不饿,周尘可以多吃一点。”邢阳见蓝择安这么说,争着一口男人的尊严,忍着最后的一丝倔强。
“那周尘,第四碗我们俩分一下。”豆都宜肚子饿得不行,顾不得颜面了。若是换到以前,谁要是端着碗让手碰到碗里的面汤,她是绝对不会吃的。此时的她不由得看了周尘一眼,后悔自已没吃一口秦沐礼做的最后的晚餐。
“你们慢慢吃,别急。”两老人看着那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开心地说了句,“若是贺明贺启那两孩子在这里多好。”
“刚才听你说他们俩死了。他们是你们的孩子?”蓝玥停下来问了一句。
“他们都在那场战争中死去,虽然塔石城的士兵们没有带来尸首,但给我们带来了消息。”
“什么战争?”豆都宜喝光了最后一口粥。
“5年前塔石城和费南城之间发生矛盾,塔石城起兵攻打费南城,到后面演变成了多城之战。”蓝择安见豆都宜提问忙回答。
蓝玥拿出放在腰间的地图,发现接下来他们会路过塔石城,便回了句:“你们孩子叫什么名字?是女子还是男子?有什么特别的特征没有?我想我们若是在塔石城见到他们,我们一定会带他们回来。”
“你们准备去塔石城吗?是我们的两个儿子。大儿子背上有一颗胎记,小儿子耳根上有一颗巨大的黑痣,大的叫贺启、小的叫贺明。”
“那边战争已经过去,城里现在应该是一片安宁,你们两个老人家要不随我们一起去城里寻找?”
“我们年纪大了,塔石城的人都长得奇奇怪怪,不去了。”
豆都宜吃完起身准备从自已荷包里掏出几块烓石想表示感谢,却被蓝择安的手给拦住了。
“小心好心变坏事。”
蓝择安标志性的皱眉和严肃的表情,豆都宜突然意识到自已身上的烓石对别人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这几根玉米你们带上吧,我们地里还有很多。”老太太忙把几根玉米拿到豆都宜手里,看着豆都宜身旁的孩子,就会想起他们那两个儿子。
“谢谢你们的食物,等我们回来路过此地,定给你们送来更好的。”豆都宜想着这几根玉米正好路上可以给邢阳和蓝择安两人吃便忙不迭的收下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也不知道这个承诺是否能实现。
“我们忙着赶路。夜已深,不打搅了。”蓝玥早已站起身来,弯腰表示感谢。
“这么晚我们还要赶路?”邢阳本想着还可以在老人家这里留宿过夜,听到这句话不免头疼得很,他想起在外头风餐露宿的,还要饱受蚊子的冲击。
“走吧,赶路要紧。”蓝玥看着邢阳一脸的愁容,将邢阳推出门去。
夜幕降临,不远处的塔石城发出微弱的光,像是火苗一样窜动着。此时的豆都宜他们正在森林里靠着一棵树下休息。蓝择安和蓝玥坐着都能睡着,但豆都宜和邢阳就不一样了。树底下蚊虫不断,邢阳不是在打脸的路上,就是在打腿的途中。以往的他们只要坐在自已的书桌旁就可以坐到晚上11点,甚至12点,但此时的他们走路走了这么久,天一黑身体就困了,虽然困但脑子还是睡不着。不仅如此,周尘还嚷嚷着要豆都宜哄着睡觉。真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