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风至送客完返回客厅,白夏正若无其事地玩着手机,眼神总忍不住他身上飘,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别装了,突然多出这么大一只泰迪熊,连鬼都发现不对劲了,好吗?」 他指指坐在白夏身旁,半人高的熊玩偶。
「唉~多好的伪装,但他也没拆穿我呀!肯定是默许了。」白夏掏出藏在熊熊怀里的摄像机,查看影片状态,「怎么什么都没有?还是我忘了按录像,不应该呀?」根本没有启动似的,什么也没留下。
「地府职员有保护,一般设备无法存取它们的影像。」
「什么!太可惜了!假如能看到这么帅气动人…平易近人的白无常,大家肯定不会因为刻板印象而害怕。 」
薛风至斜看她一眼,白夏一个机灵,马上更改词汇,怎么才几分钟不见, 感觉他更有气势了。
「……那个我先收拾东西了,等会要出门。」白夏急忙溜走,本来今天想去零升高中调查校园五大不可思议,但由于白无常的来访,所以只能临时更改行程了。
几分钟后,薛风至一样冒着烟,跟随在白夏旁边,听她说明此次拍摄的主题。
「先前听说过,在殡仪馆这边有个乱象,就是会有流浪的鸡鸭到处乱跑,我们这次是去证实这个传闻的。」
当一年内家里有两人过世,为了怕接二连三被带走,会有个祭空棺的习俗,在第二个往生者的葬礼上,准备小棺及小草人,用来象征第三位往生者,会随着大棺木一起烧毁,然后用鸡冠象征开光引路,鸭子代表压煞,在法事结束后,一般会带到山林野放,但有些不肖业者就直接放生, 导致无辜的生命,命丧车道之上。
「本来想找礼世公司的仁皓哥一同前来,毕竟他熟门熟路的,还能顺便来个访谈什么的,多完美,可惜他最近实在太忙了,连公司电话都很难打进去。 」白夏一脸可惜,礼世公司生意一点都不受经济不景气的影响,真好。
薛风至大概知道原因,但他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嗨!各位,你今天迷路了吗?我是咪兔!现在这里就是殡仪馆,之前听说有开光鸡和领路鸭的踪迹,今天就带大家来直击现场。」连在阳光之下的殡仪馆,都显得有点阴森森的气息,更别说其他时间了。
身着黑衣或披麻戴孝的人们,脸上面无表情地经过,有些手上拿着照片、 牌位或是骨灰盒,旁边的人帮忙举着大黑伞,到处传来佛乐、颂经或朗诵圣经的声音,人们交头接耳的低语着,眼底满是悲伤的情绪。
在这样的场所,白夏也不敢太过随便,将摄影机悄悄地藏在包里,不然等等若被发现,肯定被揍。
薛风至不着痕迹地对周遭微微点头示意,因为好几位阴间使者经过他时,纷纷惊吓到,然后迅速行礼,但见到他身边的人类女子,他们也不敢多言,皆快速离去。
礼厅里的仪式看起来都很正常,看来她今天白跑一趟了,没遇到祭空棺的仪式,白夏正想打道回府。
薛风至将她拉到一旁堆满业者待处理或丢弃的物品区,一个在角落的果箱,里头微微传出声响。
白夏在薛风至示意下,打开未被封死的纸箱,里头一只白色的鸭子泪流满面,蹲在箱内,好不委屈的模样。
「还真的有领路鸭!」她大惊,饱受惊吓的鸭子本来安静地待着,见到她时,激动地感觉就要鼓动着翅膀,张嘴准备呱呱叫。
「闭嘴!」薛风至双眼一瞪,鸭子感觉又更悲伤了,整只鸭默默地闭上嘴,缩到箱子角落去,瑟瑟发抖。
白夏急忙盖上箱子,「怎么办?」
「你先带着它到别的地方,我有事问它。」
? ? 白夏一脸疑惑,她还不知道他连鸭子语都会,但她还是抱起纸箱往外走去,「我就这样拿走,不会被人告偷窃吧?」她东张西望地,深怕被人抓包。
「不会,有我把风。」不仅是薛风至,他还打pass给附近的使者们,让他们帮忙守着监控什么的,刚好有只乌鸦站在上头,整个头颅在镜头前看着,鸟喙好奇地啄着玻璃镜面,正好完美挡住。
于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下,白夏偷走…了纸箱。
到一旁的公园后,白夏才敢放下纸箱,「天呀!我手心都出汗了,看来亏心事不能做,你为什么要带走它呢?」
「它有点问题。」薛风至看向纸箱,「出来。」 一个鸭头钻出缝隙,「呱呱呱呱呱呱……」感觉正和薛风至说些什么,这画面果然特别奇怪,人与鸭子之间的交谈。
「等一下。」然后薛风至看向白夏,他食指轻点她额心,双手轻掩住她双耳片刻,然后松开手后,在她耳畔低语,「好了……」
白夏感受到耳旁的凉风及低沉的嗓音,感觉有股热潮从脸扩散到全身,整个人都逐渐发烫起来了。
「我是陈肃强,本来今天是我的丧礼,但不知道怎么搞得,突然我就变成了一只鸭子……」鸭子本来是聒噪地叫着。
但白夏却突然听懂了它的话,她瞪大双眼地看向薛风至,后者对她点点头。
陈肃强表示半年前,家里长辈才刚过世,然后他也在上周发生了交通事故丧生,陈家家人因此选择了祭空棺的仪式,却没想到,他却变成了它。
当他醒来,法师正抓着它的头,掐住它的身体,在空中来回比划着做法, 口中念念有词,最后还拔了它的羽毛,痛得它想要大叫,鸭嘴却被抓的死紧,让它动弹不得。
薛风至招来一旁负责陈肃强的阴间使者,「勾魂时,不知什么原故,魂魄无法顺利拉出,最后却被吸入活禽体内,所以才会导致亡魂在动物身上复生。」
白夏将手捂住嘴巴,深怕自已突然惊叫出声,从会讲话的鸭子,到穿着黑色西装,脸色苍白的阴间使者这些完全超出她的想象之外。
「没关系,我让牛头马面来调查此事好了。」语毕,薛风至拿出怀里的笔,直接在空中画一个ㄇ字。
光从笔画里直接破开而出,框内的景色溶解变得幽黑,锁链声由下往上传来,黑暗中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清晰,脸色黑黝的男子,头上两个暗灰色的弯牛角,尖端近黑色,身着铠甲,手拿锁链。
「十殿!」牛头低头喊着,「此次寻阿傍来,请问有何事吩咐?」
薛风至将事情迅速交待完成,并让他们勾出陈肃强的魂魄,领至鬼门关, 那神奇的鬼门在他们离开后,渐渐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呱呱…」鸭子还在箱内刷着薄弱的存在感。
「走吧!将它送去礼世,问问要怎么处理吧?」薛风至无视白夏满是询问的眼神,默默向前走去。
「你等等我呀!」白夏一把抱住纸箱,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