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者,万物之始,是非之纪也。 林源自山水,取之于息壤,报之以人民,须戒之在得,谨言慎行,以正吾身。 』
林槐从迟暮时分,写到夜阑秉烛,林樟趁师父入睡后,偷偷带了一颗馒头给他充饥,然后再到旭日东升,趁师父洗漱时,莲华也偷偷路过,塞给他一颗鸡蛋。
「师父,师兄抄写完了。」莲华连忙将写满蝇头小字的楮纸,递到林桓面前。
从头到尾字迹工整,笔力有劲,运笔洒脱流畅,「嗯!我们林源派的教义乃集结古人各家之精华,相信深刻自省后,应知师父为何罚你。」他一身苍色大挂,一手背于后头,一手抚须。
林槐低头不语,莲华着急地扯扯他的衣袖。
「是,徒儿将师父的教诲,铭记在心。」 ?
「先洗漱,等等用膳吧!」林桓挥挥手,让林槐退下。
看到莲华吱吱喳喳地绕着林槐说话,林桓望着她的笑容有点失神,「明昭,九年已过,你…应是无法前来了…既然如此,莲华,也该知晓莲氏一族的宿命了。」他锁眉轻叹着。
「莲华,来,师父有话要说…..」林桓喊来天真不知事的她,掩上门密谈。
「你先前提过,有时会看到某些事物,师父却让你三缄其口,对吧?」
莲华点点头,她自小,偶尔脑海会出现一些画面,跟林桓提及,却被责骂绝对不能向旁人提到此事,于是她便忽视掉那些信息。
「你父亲─莲明昭,为莲氏第十九代家主,因察觉世间将逢巨变,唯恐波及家族,便事先将你送到林源派,承诺渡过危机后,再来将你接回……可是……」
莲氏一族长年居住在雪域高山之上,避世亦为了躲灾,因为他们拥有对他人的预言能力,且还有世人深信他们血肉能医百症的传闻,还能长生不老,甚至连活死人、肉白骨的谣言都有,为了躲避这些人祸,他们隐居深山,不问世事。
「莲华,这便是为何师父要你在外人面前自称林姓的原因。」 ?
「师父……莲华明白。」她低着头,强忍着聚集在眼中的泪,压抑住如浪潮袭来,无穷无尽的悲伤情绪。
「跟你说这些,是为了给你提醒,小心外人,尤其不怀好意之人,望你慎之。」
自那天与师父聊过后,她便显得心事重重,连两个师兄都发现了,但询问她,也只是得到她摇头一笑,说着没事,只是心情抑郁。
【师兄不要!她在半空中看见,师父背对着两师兄,不断地叹气摇头,而大师兄则是在一旁劝说着什么,但师兄仍是跪在地上,重重地叩首三次 后,然后转身离开。 】
莲华百思不解,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画面,于是她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好观察为何她会『看』到那样的画面。
「师兄,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你真是跟屁虫。」虽然林槐嘴里念着,但还是任她跟着。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林槐手持符箓与法剑,压制作祟的妖魔,经过一番激战后,以一剑插入妖魔眉心画下句点。
「师兄,你更厉害了,须臾之间就解决了。」莲华双手握着小师刀,短剑柄上环上串有铜钱,刀刃上刻有七星与圣号。
拿到酬金后,林槐看向莲华,「要不要去草市?」
莲华开心地笑着,点头说好。
在经过林道时,一名身着黄色法服的道士喊住他们,「贫道刚见小道友施法出剑利落,敢问家师上下?」一脸慈眉善目,语气和蔼,法服上绣着精美的图腾。
「上丰下志。」林槐语气淡漠,不因眼前道士的能力地位而动摇。
旁边莲华显得有些焦虑,她轻咬着指甲,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种不适感,明明对面长者并无异常,可她就闻到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原来是林源一派的丰志真人,贫道来自……长生宫。」他抬起拂尘,往万丛绿中的金殿一指,「素来以炼丹为重,今日见小道友精湛的术法,不如与贫道的徒弟们切磋交流一番,可好?」
「请容后学婉拒,须先禀报家师,得到家师首肯后,后学定前去拜访。」 林槐拱手一礼,作势想要离去。
? 「那……就由不得你们了。」道士语气一转,吹响竹笛。
突然从一旁林间跳出几名蒙面黑衣人,将他们包围,林槐将莲华拉至身后,拿出法剑御敌,接连抵挡数次的攻击后,他显得气喘吁吁,他小声与莲华说:「等等找到机会,你就跑,回去找师父。」
「可是…师兄你…」
「听话。」
在下轮攻击开始后,林槐眼神暗示莲华逃跑,「你们这些贼人,看剑!」 他将敌人引至一处,好让莲华成功脱逃。
莲华闯出包围网,用尽全力地奔跑,前方一抹黄色让她停住了步伐。
「小道友,何须如此匆忙,你师兄还未到长生宫呢?」他甩甩手中的拂尘,脸上的慈祥笑容,让她浑身发凉。
她转身往另一头跑去,没想到黑衣人又出现拦截住她的退路,「你们!? 师兄呢?」
「他还一息尚存,但恐怕命不久矣。」 ?
莲华悲不自胜,此时,她『看』见了…..
【师兄拖着伤重的身子前来,想要救她,却被黑衣人一剑穿心……】
不行!绝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既然他们图谋的是她,那就别让他们得逞! 她紧握着手中的师刀。
猛力往心窝一戳,锥心之痛到她差点无法拔出刀,但她还是用力拉扯出, 鲜红的涌泉喷洒了,翠绿草地上点点的红星。
「快!不能浪费莲血!」道士拿着玉瓶抵在她心口,接取着流淌而出的鲜血。
明明她生命飞快得流逝,但却觉得时间变得极为缓慢,她看着阳光从叶缝间落下的光辉,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最后,手中的刀……滑落……
「你后悔吗?」
「不悔,以我的性命换取师兄生机,值得!」
「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