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等人跟随女孩前行,原本认为刚才的房间位于主屋旁边的偏房,没想到竟然只是第二进院的耳房,通常被用作仓库。昏暗的天空下,空荡的建筑物显得有些阴森,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像是霉变、铁锈和腐朽混合在一起的气息。
众人绕过耳房,来到了第三进院的内院。这里的建筑结构与第二进院相似,四合院的左右两侧分别是西厢房和东厢房,而正中央则是内院。正房矗立在穿过内院的正前方,正房两侧各有一间耳屋。最后面还有一排两层高的后罩房,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四进四合院。这个院子看上去十分宽敞,似乎曾经居住着一个人口众多、规模庞大的家族。
「有主人…那应该住这…」女孩绕了一圈后,回到第一进院的倒座房,也就是大门进来后,位于外院旁的侧屋一楼,外观比其他进院的房屋朴实许多,院里中央一座木造戏台,二楼则作为观戏所用。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乐器声再度响了起来。尤其是那具有深沉且悲凄情感的弦乐器声音,仿佛将整个宽敞的院子都填满了。这种旋律不断地回荡着,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白夏紧紧地抓着薛风至的衣袖,心中充满了不安。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已拥有了实体化的能力,所以才能碰到阿飘。但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戏台上的灯笼缓缓亮起,旦角出现在舞台中央。她以优美的身段和独特的姿态展现着角色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同时用华丽的水袖和跪步表演将观众带入故事之中。旦角的哭调更是饱含深情,让人为之动容,深深打动着每一个听众的心弦。
正当人们的注意力逐渐被吸引到舞台上时,他们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周围的变化。不知何时起,身旁的楼上楼下空间里突然涌现出众多正在看戏的身影。他们有的鼓掌喝彩,有的沉浸于剧情之中,还有婢女们在人群中忙碌地穿梭,递送上美味的茶水和精致的点心。
「所以,你觉得魔物是谁?」白夏小小声地问着。
「难说,这里这么多婢女,金魅这词来自一名唤做金绸的婢女,在她死后,其主人为了让她不作乱并继续工作,而献上活人或生魂。」薛风至努力搜索脑中记忆。
来回走动的婢女,衣物统一端庄,仅能看到头、脸、脖颈及手腕,「这要怎么找呀?」白夏仔细看着每位婢女的肌肤,试图找出金魅。
「说不定…在台上……」女孩专注看着旦角,白里透红的扮相,清秀的眉眼勾勒,佩戴着装饰及点翠头面,偶尔从水袖里露出的手指没有经过上妆,因此,可以依稀看到青紫的痕迹。
「但是,他不是男的吗?」白夏大惊,原来他们找寻方向错误了。
「优伶的地位低微,跟娼妓、奴婢一样,常被买卖,没有人身自由,这么 一说,或许有可能。」薛风至一手抵着下巴,低头深思。
「试试…」女孩两指间夹着一张黄符,往台上抛去,符纸化做一道风刃,朝旦角飞去。
他水袖一甩,灯光俱灭,刚才旁边的人影纷纷消失,微弱的月光下,一个黑影在台上蠕动着。
女孩挥动着点点青光的剑,灵活地跳到台上,此时,他们才看到黑影的真面目,一个人面蛇身的魔物,不停舞动它的尾巴攻击女孩。
「铿锵!」听其声音,感觉蛇尾硬度跟刀剑不相上下,黑猫也跟着变大体型,在一旁协助战斗。
「哇~好神奇的小猫猫!」白夏眼睛发亮,可惜猫咪脾气不好。
金魅的面貌跟旦角时一样,却有着蛇类的舌信、尖牙与大嘴,搭配上黑亮的鳞片蛇身,有种说不上的诡异感。
白夏神情自若将摄影机拿在手上,偶尔还为战况发言几句「大蛇的利牙眼看就要落在身上,这时,小猫猫一个反身跳跃, 爪子往蛇眼用力戳刺,大蛇痛在地上翻滚……」
「闭嘴!」黑猫与薛风至异口同声,前者怒冲冲,后者则是无可奈何的抚额轻叹。
白夏瞬间抿嘴,手做出拉拉链状,表示她听话,但眼神还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女孩一边丢着符纸,一边以剑抵挡蛇尾袭击,一边佯退,慢慢将金魅引至某处,在地上法阵发出光芒后,它便被困在里头,不论如何挣扎,也无法脱逃。
「呼~」女孩收起武器,坐在台子边缘休息,黑猫则蹲坐一旁,看守着魔物。
金魅几次攻击法阵无效,便盘起身子,头颅轻靠着身躯之上,通红的眼珠警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说吧……成妖后…怎不去妖界…留在人间…作乱…」汗珠顺着女孩的鼻尖滑落,她微喘着说。
「我恨…钱家……」金魅见大势已去,也不再多挣扎,将它的故事娓娓道来。
他原是戏班的旦角,以扮演苦情的女角出名,在戏班一次受邀到钱家唱戏时,被二房长子看上,纵使他早已娶妻生子,但似乎对于龙阳之好更为喜爱,于是迫使班主将他给卖了,胁迫他委于男人身下,原本他被安置在外头小院,后来被族人发现,怕传出造成家族名声的影响,最后将他给带回钱家,藏身于耳房之中。
他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男主人将所有残虐的手段使在他身上,女主人也不喜他的身份,因而常对他冷嘲热讽, 动则打骂。
一次次的鞭打与凌辱,伤痕累累之下,身体每况愈下,最后结束他悲苦的一生,或许因怨气太深,他变成了魔物,主人怕他危及他们的生命安全, 便允诺以活人、生魂祭祀,以求自保。
最后,钱家逐渐没落,再也无法供给祭品给他,于是,他便将钱家圈作为域,慢慢地,一个接着一个,将他们蚕食殆尽。
「让审判者…决定你…的惩处…把域…打开……」
金魅将头埋入身躯里,充耳不闻。
「漆漆…」女孩转向黑猫。
黑猫立刻以猫拳招呼不乖的魔物,见它仍然死命扛着攻击,丝毫未动, 「听说蛇胆很补!」它露出锋利的爪子,语带威胁地打量着蛇身。
「停……我开!」
白夏他们终于返回废墟,远处有人靠近,他惊讶地看了薛风至一眼,恭敬地鞠躬,然后转向白夏,「小姐,不好意思。」然后一说完,飞快地将符给贴上她额头,化做一道白光钻入她体内。
「干嘛!吓我一跳。」白夏摸摸额头,「风至,他在做啥?」
「善后者,对过客消忆。」
「哈?像电影里面那样,戴着墨镜,打个白光,记忆就消失了?这么神奇,可是…消除了什么?」白夏吐槽着。
那位善后者瞪大双眼,不知道该为十殿与人类女子亲近惊讶,还是为无法成功消忆而讶异。
「交给你了…」女孩指指被困的金魅,对善后者挥手后,潇洒离去,迅速打卡下班。
本来黑猫还想与薛风至聊聊,见状,立刻跟上脚步。
被留下的善后者,看着十殿与过客,还有金魅,尴尬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