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过去了,把皇亲国戚的地都给淹了。北岸的水患解决了,老百姓高呼大将军万岁,大将军万岁。窦婴回朝复命的时候,王皇太后直接跟汉武帝说,南岸大堤扒开了,我那一千顷地都淹了也没关系,最起码能让百姓记得皇上的好,但是老百姓们却口口声声高呼大将军万岁,为窦婴歌功颂德,无人提及皇上,这样一来,我那地不是白淹了吗?很明显,王皇太后是在给窦婴穿小鞋。汉武帝听完之后,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第二天上朝,他把窦婴的大将军印收了回去。汉武帝的耳根这么软吗?其实这是他的驭臣之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听我往下说你就明白了。他把窦婴的大印收回去之后,满朝文武就议论,窦婴为什么被罢免了?皇上要用他,会一直用到底,一定是田蚣和王皇太后说他坏话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田盼去找窦婴,说你得赔偿我,你把南边大堤给决开了,淹了我的地,城南门肥沃的地是你的,你得把这个地赔给我。田呦看皇上罢免了大将军,以为他完蛋了,便想借机欺负他。如果光是田蚧欺负窦婴,窦婴也无所谓,也就忍了。关键是他派来说这件事的人,窦婴看见就来气。这个人姓籍,叫籍福,是窦婴的门客,如今看窦婴失势了,就改投田盼。你想想,窦婴得气到什么程度?
但是因为自已失势了,他忍气压气地想忍了,但有人不忍。他有个朋友叫滥夫,是个武将,很鲁葬,曾经跟窦太后的弟弟窦甫两人喝酒,喝多了撒酒疯,把窦甫给打了。打了皇亲国戚可是死罪。汉武帝对灌夫有好感说他只是一时犯罪,予以降职,避免窦太后发雷霆之怒,弄不好再杀了他但是灌夫被降职后心情郁闷,又撒酒疯把人给打了,然后被削职为平民。灌夫和窦婴之间关系很好。窦要失势了,很多人都往田盼那边倒。灌夫看不惯这帮势利眼,还一直跟窦要关系很好。
这天正赶上他在窦婴府上做客,一看籍福这副德行来善田盼要地,气坏了,劈头盖脸把籍福一通臭骂,要不是窦要拦着,得把籍福打残废。篇福连滚带爬地回去跟田始汇报。田纷气得直骂,这个灌夫,这个窦要,这俩浑蛋早晚我弄死他们。
田蚣、窦婴为何一损俱损
等着等着,机会来了。田盼妻子去世,要再讨一个夫人续弦。他的新媳妇是燕王的女儿。王皇太后说,这是头等大事,并且要让满朝文武捧场赴宴。窦婴也不想跟田蚣关系弄得太僵,尤其是皇亲国戚结婚,他作为大臣得来捧场,所以他跟灌夫说,你忍忍,咱俩一块去,缓和缓和关系,要不然弄得太僵没好处。
灌夫说,没事,你放心,我去了肯定不喝酒,不会撒酒疯的。结果见了美酒,灌夫就走不动道了,喝完以后,眼珠子都喝红了,开始撒酒疯,被田蚣抓了起来。窦婴一看自已也要不保,决定转守为攻。窦婴上朝说.灌夫被抓,应祸灭九族,田蚜是公报私仇,我是来告他的,并一五一十地开始检举,说田蚜哪年哪月贪污受贿,哪年哪月结党营私,哪年哪月干了什么缺德事。
双方在朝廷上僵持着,汉武帝不做评判。他很聪明,把文武百官叫来听。田粉说,灌夫要杀他,对窦婴也很有意见。窦婴说,田盼有诸多贪赃枉法的事。汉武帝对百官说,你们讨论一下,这事怎么处理?这些大臣开始嘀咕,皇上信不信窦婴说的?要信的话,不就直接给田蚜治罪了?皇上若信田蛤,不就直接批准把灌夫杀了?为什么让我们来讨论这事?皇上是要和稀泥,这些大臣也很聪明。
有大臣说,我们认为灌夫罪不至死,一个莽夫,喝点酒撒酒疯,田蚜就要处死他,这事有些过分。但是窦婴告田蚣的罪状,也没有实际证据,属于不实之告。综上所述,死罪免了,罪状也不告了,双方各打五十大板,这事就算过了。
武帝说,我看这个主意挺好。就同意了。后宫里王皇太后不乐意了。王皇太后说,你要干吗?我还活着呢,朝廷里这帮人就欺负我弟弟到这般程度,我若死了,还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你是皇上,这种事情自已定不就完了?他是你舅舅,你向着他不就完了?怎么还让文武大臣讨论?
汉武帝一听很无奈,又不想惹自已的母亲生气,只好下令把窦婴、灌夫定罪,关了起来,眼看两人性命不保。景帝在位的时候,因为窦婴立了大功,特许他一道密诏,许他日后若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可以直接拿着这道诏书面见皇上,谁都不敢阻拦。这诏书就和尚方宝剑是一个意思,关键时刻可以用来保命。
这时候,窦婴突然想起这道密诏。他想,我现在满腹冤屈无处诉,我不能就这么冤死在大狱里,我一定要见到皇上,澄清我的冤情。他赶紧打发家人寻找密诏,真就找着了。他拿着这道密诏,加上自已写的东西,呈到了皇上面前。武帝一看,这好像是先皇留下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好办。皇上发道密诏,后宫必然有存档。就像现在中央给地方发一个文件,原件在哪儿,国务院谁批的,开什么会议决定的,都得有存档。
汉武帝便派人去查档,结果没有找到记录。有人说,存档被王皇太后偷偷拿走了,她不想让窦婴活着。窦婴呈上密诏,结果宫里没有存档记录,这一下成了欺君之罪。各种罪名加一块儿,窦婴必死无疑。
汉武帝最后还是把窦婴、灌夫杀了,祸灭九族。你想想,满朝文武能不恨田蚜吗?他们想、田始坏到这种程度,如果哪天我也跟他发生冲突,不把我也害死了?
众口铄金。如果大家都背后说一个人的不是,气场会很强大,心理学上讲,坏人自已的内心也会不安。没过多长时间,田蚜突然犯病,一做梦就梦见饿鬼追他,要吃他,醒来之后神经衰弱。请巫婆来又是跳神又是驱邪,都不管用。不久就得了抑郁症,然后一场大病,沉病不起,最后胡言乱语,发神经病死了。
汉武帝长出一口气。窦婴死了,是田蚜状告所致;现在田蚜也死了,死于自已的心魔。他们的死,表面看上去都和汉武帝没有太大关系,而这正是汉武帝想要的结果。两个重要专权的外戚,相继而亡。朝政之事,既没有窦太皇太后的势力,也没有王皇太后的势力,汉武帝才把真正的朝纲大权揽到了自已手里。
通过分析汉武帝的这些事情,以及他对满朝文武官员、外戚专权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汉武帝是一个很有智慧的皇帝。既然改变不了,阻止不成。我先保证这些人为我所用。在用的过程中,绝不偏袒任何一方。如果皇帝偏祖一方,一旦这方势力大了,皇帝就会失去控制。一定要两头都用、两头都打压。不光这样,打压的同时,我让你们的矛盾不可调和,利用双方的对立来互相制衡。
汉武帝的这种驭臣之术,在后代被反复借鉴。翻开司马光的《资治通鉴》,通篇都是皇上应该怎么管理大臣。有时候,朝廷里挺忌讳朋党之争。可是皇上又需要朋党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