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大好的阳光,像一层金色的纱衣笼罩在少年专注的脸上。他唇角微微勾起,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如湖水般宁静而温柔的双眼。白皙的皮肤被镀上了一层灿金色,像是山间走出来的精灵。
白无瑕歪着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手,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侧头看去,是二哥,“你干嘛?”
“你跟我过来。”白无瑜走出亭子,来到一个确定亭子里听不到他们说话的距离。
“做什么?”白无瑕边走还边回头。
“盯着外男看,像什么样子!”白无瑜咬牙压着嗓子道。
“他多好看啊,看两眼怎么了。”白无瑕又看了一眼,“夏初也好看,她们家的人都好看。”
“所以隔三岔五就跑人家里去是吧?”白无瑜举起手,似乎想狠狠戳妹妹一指头,又忍了回去。
“你要说什么啊?我要去看夏初做叫花兔。”白无瑕不耐烦的瞪了哥哥一眼,亭子里夏初刚给兔子抹完调料,正在往肚子里塞东西。
“我说你别直勾勾的盯着关煦,你好歹是个女子,矜持点吧。”白无瑜无奈道。
“知道了知道了。”白无瑕敷衍的应了,便快步回到亭子里,“夏初,我来帮忙。”
“不用,等会儿你的手也弄脏了。”夏初抬头对她笑了一眼,用大叶子将兔子裹了好几层,棉线捆牢。“秋俞,泥巴好了没?”
王秋俞正蹲在旁边和泥巴呢,这几天没有下雨,泥巴肯定没有。马场的人就去山上铲了点干净的土,加了水不就是泥了么。玩泥巴肯定是小孩子最合适,王秋俞玩得很高兴。他仰着脸,嫩乎乎的小脸上溅了几滴泥点子,胸口上也沾上了。可本人毫无察觉,笑得一脸灿烂,一看就是玩得很高兴,“好啦好啦。”
贾青芜忍俊不禁,拿了帕子亲自给他擦了,“哪儿来的小花猫。”
“嘿嘿,谢谢青芜姨姨。”王秋俞乖巧的任她擦完,张昼放下手中的肉串,“小初,我来吧。”
“我来我来!我喜欢干活!”王秋俞举着满是泥巴的双手,张昼嫌弃的往后躲开了两步,“你来你来。”
“你不是喜欢干活,你是喜欢玩泥巴。”夏初把兔子给他,叮嘱道:“好好弄啊,叶子别扯破了。”
“好,知道啦。”王秋俞兴致勃勃的捧着泥巴往兔子上糊。
“这几串好了。”关煦将熟了的放在盘子里,“小初,拿去吃。”
“阿姐,我,我,我也想吃。”王秋俞眼巴巴的看过来。
“等着。”夏初先给了贾青芜,自已拿了一串。其他都给了白无瑕去分,自已则跟王秋俞分一串,“喏,吃吧。”等王秋俞咬了,她才自已吃了。
“好香啊。”不是没吃过烤肉,但这样的倒是很少。白无瑕抿唇一笑,对着关煦道:“辛苦关公子了。”
关煦抬眸看过去,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搭话。
“好吃!”王秋俞嗷呜嗷呜吃着,“好好吃!三哥做饭最好吃!”
“没想到关公子还有这么一手厨艺。”因为妹妹的关系,白无瑜对关煦难免带上了几分审视。都说君子远庖厨,没想到他竟然还会下厨,厨艺还不错。
张昼和关煦并排坐着一起烤肉,夏初一边喂弟弟,一边帮忙。
“闲暇的爱好。”关煦笑笑。
“我们关煦以后的妻子有口福了。”贾青芜笑着接话。
“拾月群儿,你们也去帮忙吧。”白无瑕吩咐自已的丫鬟。
“不用了,这炉子不大,你们等着吃就行,很快就好了。”夏初婉拒,关煦不仅喜欢吃,他也喜欢做饭。一直以来好像都把做饭当做爱好,兴致来了就研究新菜。
王勇和董小环没有干涉,在他们看来,孩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行。考状元或是做厨子,都是他们自已的选择。当初夏天不想读书,要去武馆,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后来要去参军,董小环也只是担心安全而已。要是一般望子成龙的父母,能读书不读书,反而去做别的,只怕家里一日都不得安宁。更何况好好一个读书人,喜欢下厨,更是罕见。
“这多不好意思,”周斐看还有一只兔子没动,炭烤炉子也是放不下。他吃完了肉串,便自告奋勇要去旁边生火来烤。
“你烤出来的,能吃吗?”白无瑜打趣道。
“看不起谁,等着瞧。”周斐自信的拎着兔子去了亭子外面,让小厮捡柴火来起火堆,“我刚才已经跟关兄学会了,肯定好吃。”
白无瑕不信,但是也不多说。周斐虽然不是那种四体不勤的,但是从没听说过会做饭。
一帮人坐在凉亭里,吃着烤肉喝着热茶,属实惬意。
一边吃一边烤一边聊天,半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什么东西糊了?”白无瑜最先闻到味。
“烤兔子。”关煦看了一眼自已手上的肉串,其实他早就料到了。兔子并不是那么好烤的,兔肉油脂少,翻面一定要勤。周斐没有做过饭,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啊?”周斐把兔子从火上拿下来,果然,下面黑了一片,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他有些尴尬,刚才还信誓旦旦想表现一番,没想到这兔子这么难熟。刚开始他还注意着,时间久了手都发酸,忘了翻面了。
“不能吃了吧,扔了吧。”白无瑜也没取笑。
王秋俞心疼兔子肉,小声跟姐姐说:“糊了一点不能吃吗?”
“先别扔,拿过来我看看。”关煦将手里的肉串递给夏初,查看了一下烤兔子,用刀切掉了糊了地方。刷上油和调料,自已坐在火堆边继续烤。
白无瑕凑过去,“糊了还能吃啊?”
“其他地方没问题,可以吃的。”关煦回答,其实糊了也可以吃。有的人家,别说兔子肉,猪肉都舍不得吃。不过这些少爷小姐大概是不能理解的,他也没有多解释。
“那烤好了我来尝尝。”白无瑕对着关煦一笑,对面的少年也回之浅笑,阳光照进他的眼底,像是撒了一层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