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惊喜地握住沈清漪的手,“皇姑母确实疼爱我们,竟然真的同意做笄礼正宾了!”
“是啊,太好了,而且我们明日又能进宫玩咯!”
孟媖更是激动得俏脸通红,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沈清漪轻点孟媖的额头,嗔怪道:“你这小妮子,怎的就知道玩!”
“这入宫觐见可不是小事,要遵守规矩,谨言慎行,知道吗?”
孟媖吐了吐舌头,“母亲教训的是,女儿知道了!”
她挽着沈清漪的手臂撒娇,“女儿保证乖乖的,绝不给咱们孟府闯祸!”
孟姝看着母女二人的有爱互动,唇角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
重生一世,能再度拥有这样温馨和美的家庭,是她莫大的幸运。
而孟媖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着她终于能亲眼得见,这繁华富庶的汴京大内皇宫到底是何模样。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见到那位宋史中的传奇女性——哲宗孟皇后,也就是她们的皇姑母孟桐!
据《宋史》记载,哲宗昭慈圣献孟皇后,一生历经四朝,三次被立为皇后,两次被废后,前后被发配到道观瑶华宫近三十年。
最后她竟因祸得福,逃过靖康之难中,被金人掳走的命运。
后来她两次于国势危急之下被迫垂帘听政,帮助宋高宗完成从北宋到南宋的过渡,以一已之力挽救了濒临灭亡的赵宋王朝。
就是这个曾被宋皇室遗弃的女子,最后却又让宋皇室逃过了灭顶之灾。
孟桐的前半生显然是不幸的,她虽贵为皇后,但婚姻坎坷,夫君不喜。
之后她唯一的女儿夭折,自已也因“巫蛊之案”蒙受奇冤,不得不在青灯孤影中捱过人生最美好的年月。
可让人钦佩的是,她在国家陷入危难之时,没有沉浸于自身的爱恨情仇。
而是顶着巨大风险力挽狂澜,建立南宋,给了宋朝百姓一个喘息的空间。
因为有孟桐的存在,宋朝才得以多延续一百五十余年。
孟媖不禁感叹,在这世上,做一个锦上添花的善人或许并不难。
难的是,能不能做一个雪中送炭、火中取栗的勇士。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她们的皇姑母孟桐,实在是一位有着强大格局与宽广心胸的传奇女子!
孟媖此刻满脑子都是关于皇姑母的生平事迹,思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小妹?阿媖!”孟姝见孟媖眼神飘忽,不禁在她眼前挥了挥玉手。
“啊?”孟媖猛地回过神来,“阿姊,怎么了?”
沈清漪从旁笑着打趣道:“咱们媖姐儿的心思,怕是已经飞到皇宫里看宝贝去了!”
孟媖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有啦母亲,我只是在想,我们姐妹与皇姑母已经许久未见。”
“上一次,还是娘亲……娘亲去世的时候……”
孟姝和沈清漪闻言,想起陆同尘至今都死得不明不白,不禁又红了眼眶。
而后沈清漪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发丝,转移话题道:“虽然明日见的是你们二姑母,但宫中规矩还是要牢记的,万不能像在家中这般随意。”
接下来的时间,沈清漪仔细叮嘱了姐妹俩入宫需要注意的各项事宜。
孟姝和孟媖认真听着,时不时地点头应是。
用过晚膳后,孟姝两姐妹带着睡得香甜的阿铮回到双颜苑。
“大姑娘,二姑娘,明日你们进宫,穿哪件衣裳好呢?”
紫菀打开紫檀木大衣橱,素手轻轻拂过一排排精致衣裙,兴奋地问道。
“是啊,还有钗环首饰,戴哪些好呢?”紫苏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讨论。
孟姝思忖片刻,提议道:“我觉得那件杨妃色的襦裙不错,配上紫晶石点翠头面,显得清丽端庄。”
“嘻嘻,阿姊终于舍得穿些亮色了!”
“你穿杨妃色可好看了,那我穿朱柿色吧,配上鎏金珍珠头面,显得明艳活泼。”孟媖也很快选定了自已的装扮。
四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直到夜深才各自歇下。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孟姝和孟媖就起床梳洗打扮。
孟姝穿上了杨妃色绣海棠花锦缎襦裙,梳了个飞仙髻,插上赤金点翠头面,整个人显得明艳动人。
孟媖则穿上了朱柿色绣芙蓉花锦缎襦裙,梳了个垂挂髻,戴上鎏金珍珠头面,更添几分俏丽脱俗。
孟姝和孟媖盛装打扮好,又都在外面披上保暖的晴蓝色织锦风毛斗篷,一同款步走出孟府。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更衬得二人光彩照人。
一切准备妥当后,川柏驾马车载着两姐妹朝大内皇城的东华门驶去。
马车内,孟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对进宫充满期待。
孟姝则显得较为沉静,微笑着聆听小妹的各种想法。
很快,马车便抵达东华门外。
孟皇后手下的内侍官霍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孟府马车驶来,他连忙上前迎接。
孟姝和孟媖下了马车,齐齐向霍明福了福身,“中贵人万福,劳您久等。”
霍明也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孟大姑娘,孟二姑娘客气了。”
“圣人早就盼着你们来了,此去路远,还是快些随臣走吧。”
而后她们便恭顺地跟着霍明走进东华门,穿过重重宫门,朝着皇姑母所在的坤宁殿走去。
大内皇宫各殿宇巍峨耸立,飞檐斗拱交错纵横,檐角的脊兽在阳光下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大宋王朝的威严。
殿身彩画鲜艳夺目,以青绿为主色调,辅以金色线条勾勒,描绘出祥云朵朵、瑞兽奔腾的图案,尽显尊贵。
而她们穿过殿宇周围的庭院时,那里苍松翠柏错落有致,类似苏州园林的一步一景,都让孟媖感觉目不暇接。
但孟姝却始终目不斜视地紧跟霍明,毫不在意皇宫四周美景,仿佛她早就看过无数遍一般。
孟媖不禁心道,嘿,真是奇了,阿姊的定力当真不一般!
可她哪里晓得,孟姝上一世便被困在这高墙深宫之中。
虽贵为皇后,但却不得自由,不得善终,她早就对此处的景致厌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