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表兄跟她们是旧相识啊!”
“不过那两个姐姐确实太好看了,仿佛从端王殿下的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闻黎捧着自已肉乎乎的小脸儿,兴奋道:“尤其是那位来还表兄银子,眉心有颗观音痣的姐姐!”
“简直就是九天玄女下凡尘呐!”
闻澈无奈一哂,小妹这副花痴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看来这小丫头不仅喜欢美食,而且还喜欢大美人儿呢!
赵佖听到闻黎小表妹对孟姝的盛赞,瞬间觉得与有荣焉。
原本因为孟姝归还饭资而紧抿的唇角,此时也扬起了一丝略显得意的弧度。
他手执金杯,轻晃着其中的沉香水,耐心介绍道:“方才那两位容貌绝尘的小娘子,便是名动汴京城的那对双生姐妹花,亦是当朝孟圣人的嫡亲侄女。”
“而你盛赞的那位,是孟家的大姑娘,孟姝。”
闻黎不禁放下手中的金汤匙,眼神晶亮地感叹道:“原来她们是孪生姐妹呀!”
“难怪长得如此相似,还都这般倾国倾城呢!”
“表兄,表兄,你以后能不能找机会,让我与她们结识一二?”
赵佖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模样,心中暗自思忖。
看来闻黎表妹对孟家姐妹很感兴趣,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拉近两家的关系,消除之前的隔阂。
赵佖难得主动伸手,摸了摸闻黎可爱的发髻,含笑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定然介绍你们认识。”
闻黎顿时眉开眼笑,“太好了,表兄你真是个顶顶好的人儿!”
“要是以后能多笑一笑,多跟我和阿兄一起玩耍,那就更好了!”
闻澈原本一直笑意盈盈,让人如沐春风。
可当他听说,那两位宛若画中仙的小娘子,竟是害死姨母,令母亲缠绵病榻多年的仇人之女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猛地放下手中金箸,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只见方才的那位翩然小郎君,此刻周身寒气逼人。
“阿黎,你不许跟那孟家姐妹来往,她们是我们的仇人!”
闻澈语气凛冽,不容置喙。
“出了当年那档子事儿,我们晏平侯府和申王府没有故意针对孟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但要忘却前尘,与她们结交,恕难从命!”
赵佖原本被闻黎逗得心情明朗了些,此刻却倏然灰暗下来。
他神色一凛,立刻沉声道:“话虽如此,但当年高太皇太后、向太后,甚至官家,都一直遮遮掩掩,封存所有证物与案卷,不让重新调查。”
“可见这其中,定有隐情……”
赵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
“所以在陆副院使卷入的那桩‘谋害皇嗣案中’,她本人和我母妃,还有姨母,都是受害者。”
闻澈心知赵佖此话有理,但依旧梗着脖子,满腔愤懑。
“即便如此,但那陆副院使害得大姨母受牵连而薨逝,害得母亲落下难以生育的病根,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一旁的闻黎此时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懵了。
这件事,似乎是晏平侯府和申王府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从不轻易提及。
今日,她也是头一回听说。
原来娘亲是因为这个才小产,从此不能生育……
但她不太懂,这跟那两位好看的仙女姐姐有什么关系呢?
“阿兄,可那不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吗?”
闻黎弱弱地开口,眼神中透露着疑惑不解之色。
“并且方才听表兄说,这件事似乎还有隐情,大家都是受害者……”
“那难道我们不该联合起来,一起将此事调查清楚,好让枉死的陆娘子和大姨母都能瞑目吗?”
少女的声音清脆动听,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赵佖和闻澈不禁同时愣住,一脸惊诧地看向闻黎。
他们没想到,一向涉世未深的闻小郡主,竟能有如此通透的觉悟。
赵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心中暗道:“闻黎表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以后必定能有所成就。”
闻澈也不禁对小妹刮目相看,他之前一直觉得她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可如今看来,她并非不懂,而是不愿被世俗的偏见所蒙蔽和裹挟。
闻黎眨巴着水灵杏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让大家都如此纠结。
在闻黎纯粹的思想中,真相远比仇恨更重要。
况且,这还不算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仇恨。
即便觉得小妹说的有道理,但闻澈还是猛地往椅背上一靠,语气生硬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赵佖见他这副犯倔的样子,便放下茶盏,轻轻叹了口气,“罢了。”
而后他朝身后的怀瑾和握瑜吩咐道:“你们去结账吧。”
“是,王爷!”怀瑾和握瑜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怀瑾回来禀报道:“王爷,不算替邻桌结的那十两饭资,咱们一共消费了五十两。”
原本闻澈双臂环胸地靠在椅背上,听到这个数字时,差点跳了起来。
“五十两?!”他瞪着那双分外招人的桃花眼,不可置信道:“咱们吃的这是神仙肉吗?居然这么贵?”
他指着桌上剩下的那些菜肴,气得有些手抖。
闻黎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道:“阿兄,五十两很贵吗?”
她从小锦衣玉食,又没体会过民间疾苦,自然对金钱没什么概念。
赵佖端起茶盏,遮住唇角的那抹笑意,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沉香水。
一旁的握瑜则躬身解释道:“世子您和侯爷前几年不常在汴京,自是不知这景明坊的樊楼,乃是咱们汴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楼。”
“这往来的文人墨客,还专门写了一阙表现樊楼花费颇高的词呢!”
他顿了顿,摇头晃脑地吟诵道:“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术珍羞味,四面阑干彩画檐。”
闻澈虽然出身高贵,但毕竟是习武之人,前几年一直随晏平侯在沙场历练,自然对汴京城中的这些门道不熟。
见识过边境人民疾苦的他,只知道这五十两银子,也就是五十贯钱,足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生活一两年的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对自已今日的奢靡之举,愈发觉得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