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不可置信地望着孟彦卿。
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已的舅父,这次竟会对她下如此狠手。
她只是不小心将孟媖推下水,跟她闹着玩儿而已。
不是也没真把她弄死吗?他们至于这样小题大做的吗?
“舅父,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答应过母亲会好好照顾我的,我可是您的外甥女啊!”
孟彦卿冷笑一声,“外甥女?你若是真把我当舅父,又怎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来?”
“你谋害媖姐儿,便是谋害你的表妹,谋害朝廷命官之女,这可是死罪!”
陈婉吓得浑身颤抖,瘫软在地。
她终于意识到,自已这次是真的闯了大祸。
孟姝看着陈婉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唇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语气冰冷道:“婉表姐,你机关算尽,最终却害了自已。”
“今日你自食恶果,都是你咎由自取!”
孟媖也充分施展茶艺,怯生生地说道:“婉表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我从未想过与你争抢什么的……”
“你若真想要那入宫参选端王妃的名额,我让给你便是,何必谋害我的性命呢?”
陈婉此刻悔恨交加,后悔自已行事草率,痛恨自已不够谨慎,着了这母女三人的道,却无计可施。
她只能无力地哭喊着,“我不是故意的,舅父,我真不是故意的……”
孟檀看着陈婉那本就带着尖酸刻薄的面相,不禁长叹一声。
“哎,婉姐儿,你当真太令我们失望了。”
“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也定会痛心疾首的!”
沈清漪冷眼旁观着一切,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心中却舒爽不已。
这都是陈婉这个小贱人应得的报应,她可算为两个宝贝女儿出了这口恶气。
宋嬷嬷带着两个粗使婆子上前,将瘫软在地的陈婉拖了下去。
陈婉的哭喊声渐渐远去,大厅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孟彦卿疲惫地坐回黄花梨木交椅上,轻轻揉了揉眉心。
“清漪,此事就按我方才说的办。”
“明日一早,派人去开封府衙递诉状,报官!”
沈清漪福了福身,恭顺道:“妾身明白,主君明见!”
孟檀闻言也点点头,“卿哥儿,你做得对。”
“这种蛇蝎心肠、目无法纪之人,咱们孟府绝不能姑息!”
而后,她赶紧和沈清漪一同将还跪伏在地的两姐妹扶起来,一脸心疼道:“真是可怜见儿的,苦了咱们媖姐儿和姝姐儿了……”
孟彦弼看着哭得双眼红肿的一双宝贝女儿,整颗心都被猛然揪紧。
他自责不已,拉着孟姝和孟媖的手温声道:“都是为父不好,为父识人不清,让你们姐妹俩这么多年,受了许多委屈。”
孟姝轻轻摇头,泪珠儿却依旧止不住地簌簌掉落。
“爹爹,这不怪您。”
“是那陈婉藏得太深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般田地。”
孟媖也哽咽道:“是啊,爹爹……”
“现在能看清她的真面目,将她绳之以法,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娘亲在天之灵,定然也会十分欣慰的。”
孟彦弼轻轻拍着她们的后背,温声安慰道:“好了,都过去了,以后为父定会尽全力保护你们两姐妹的。”
就在这时,宋嬷嬷走了进来。
她恭敬地向孟彦弼行了一礼,“主君,晚膳已经备好,请您和诸位娘子移步前厅用膳吧。”
孟彦弼点点头,在两个女儿的搀扶下向前厅走去,沈清漪和孟檀则紧随其后。
待一家人齐整落座,一一净了手,孟彦弼却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有些心绪纷乱,食不知味。
孟姝见状,连忙柔声劝慰道:“爹爹,您在枢密院忙碌一整日,肯定饿坏了,还是多少用些吧。”
孟彦弼不忍拂了宝贝女儿的面子,这才拿起白瓷汤匙,吃了一小碗白玉鱼羹。
孟檀也开口劝道:“是啊,卿哥儿。”
“你的身子最要紧,莫要为了旁的人伤了自个儿。”
沈清漪的关注点,则从始至终都在两个宝贝女儿身上。
她一脸心疼地看着孟姝和孟媖,紧着给她们二人布菜。
“你们姐妹俩方才肯定哭累了,得多吃些,才能补充体力……”
“多谢母亲,女儿省得!”孟姝和孟媖十分乖顺地齐声谢道。
孟媖看着满桌子比中午还丰盛精致的菜式,愣是不敢使劲伸筷子。
毕竟在父亲和大姑母面前,自已还是矜持一些为好。
孟彦弼放下玉箸,正用丝帕擦拭唇角,却发现素来胃口甚佳的孟媖,正单手托腮,望菜兴叹。
他无奈一笑,用公筷夹了一大块摆在自已面前的山煮羊,贴心地蘸了韭花酱递与她。
“媖姐儿,别拘着,来,吃块山煮羊!”
孟媖立刻凤眸晶亮地双手端盘接过,甜甜地道谢:“多谢爹爹,爹爹最好了!”
孟彦弼看着宝贝女儿如花般甜美的笑靥,心情顿时明朗不少。
他让川柏替他漱口净手后,嘱咐众人再多用些晚膳,便起身回了书房,准备亲自写诉状。
待主君离开后,餐桌上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也随之缓和许多。
沈清漪特意吩咐侍立一旁的紫苏和紫菀,将方才孟姝姐妹俩没吃到的菜品挪过去。
尤其是雕花金桔、荔枝甘露饼和糖霜玉蜂儿这三盘蜜饯果子,则直接摆到了孟媖面前。
“母亲真是太懂我了!”孟媖见到甜品立刻来了精神,双眼放光道。
众人不禁掩唇偷笑,被吃相香甜可爱的孟媖带的,也跟着有了些食欲,多用了些菜品。
晚膳过后,沈清漪便急匆匆地拉着孟檀,回聆雪苑讨教棋艺去了。
孟姝和孟媖两姐妹,则亲昵地挽着彼此的臂弯,优哉游哉地走回双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