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裙幄宴(4)
就在众宾客都在猜灯谜的时候,湖上已经借着两座桥搭起来一个舞台。
这个舞台是可拆卸的,搭起来方便,不用的时候,拆下来收入库房,湖还是湖,小桥还是小桥,心思倒也是奇巧。
郁欣瑶想在宴会上难为乔离离,让乔离离名声扫地,是用了脑子的。知道琴棋书画舞这些,对于一个公府嫡小姐来说,都是小儿科,不可能让乔离离出丑的,只有另辟蹊径。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不知道今天这“裙幄宴”是做什么戏。
舞台搭好之后,一群穿着轻纱舞衣的胡姬登台,湖尽头的水榭里丝竹声响起,胡姬们腰肢轻扭,衣着清凉,纱袖飘飞,宴会的气氛瞬间热了。宾客们停下交谈,视线都放在了起舞的胡姬上。
一舞结束,胡姬退场,陆陆续续的就有小厮抱着投壶的东西摆在舞台上。然后,掌事女官宣布,男女宾客各出一队,投壶。
至于是哪些宾客去,不是推荐,不是自荐,是把宾客的名字分男女置于两个签筒之中,由掌事宫女抽取。
乔离离心想,自已怕不会被抽中吧。“乔离离。”果然,她的名字被高声念了出来。
“......”
“白柔儿。”
“......”
乔离离此刻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乔离离和苏诗韵,陈茹馨暂别,登上湖上临时舞台,男宾组人员也已经集结完毕。采芑一听到有白柔儿,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小厮和丫鬟都不允许上到舞台上,她也是干着急没办法,只能等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
掌事女官一声令下,比赛开始,投中最多的一方获胜,会有象征性的奖励,女队获胜的话是钗环首饰,男队获胜的话是笔墨纸砚。
男队投壶的距离比女队远些,做到一个相对的公平吧。
每队一次派出一人投壶,每一支箭投中,都会引起两边的欢呼和叫号。有比赛,有彩头,有公子小姐,气氛更加热烈。
谁可忘忧慰寂寥,夏长惟以一壶消。坐中皆欲从多马,妙处何妨不绝枭。
几人比下来,男队投中的多,轮到乔离离了,近一段时间她和尚振一起练武,云贵妃也指点一二,武力值突飞猛进,射箭都不惧,何况是投个壶。
一共三支箭,手起箭落,没有花架子,没有故弄玄虚,三支全中,湖两侧的宾客们掌声雷动。
议论声也此起彼伏,“虎父无犬女啊。”“不愧是定国公府的嫡女,不堕她祖父的名头。”“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本事可真不小。”
正在这时,男队那边一支箭似乎是投偏了,直奔乔离离的面门而来,这支箭和普通投壶的箭不一样,是带着劲道的,乔离离都感觉到了那一股冲着面门而来的劲风。
这要是躲闪不及,轻则青紫一片,重则血流满面,正在下面夸奖乔离离的人们,张开的嘴都闭不上了。
采芑惊得已经顾不上规定,飞身上了舞台。
乔离离纵身一跃,躲开了这支箭,人也到了舞台的边上,旁边的人,趁她立足未稳,双手推向她的腰侧,这一推,是奔着她落水而去的。
下面的宾客的嘴虽然没有闭上,但还是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啊。”“阿”“嗷”,而且高低大小各不相同。
因为这一落水,衣衫湿了是小事,若是再被哪个龌龊的男子救了,那就事大了。乔离离不是别人啊,她和六皇子有婚约啊,出了这样的事,六皇子娶还是不娶?定国公府为了维持皇家的颜面,是把她送到庙里,还是病逝?
这哪是一个小小的落水,这是要命啊。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只见乔离离借力在舞台边缘原地转了个身,那身姿旋转得比刚刚跳舞的胡姬都轻盈曼妙。而推她的人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怎么可能还收得回来,随着她的旋转,人就被带飞出去了。
然后,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湖水不深,刚好没人,落水人在湖水中挣扎着几个起落后,传出了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啊。”危急时刻,已经喊破音,听着却依然十分熟悉。
采芑已经跑到了乔离离的身边,“小姐,你没事吧。”乔离离摇了摇头,她没事,可是有人要有事了。
她走到投壶的男宾队伍里,刚才她看清楚了,对她扔出那一箭的是郑学德。按说投壶投偏了是正常,但是能偏到她这里来,还用足了力气,那就不是巧合了。
细想也不违和,这郑学德是户部侍郎郑盛的庶子,平时吃喝嫖赌,偷鸡摸狗,不干正事,人送外号郑缺德。这郑家是二皇子的外家。因为六皇子得宠,这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向是蛇鼠一窝。
乔离离可不管他大皇子二皇子是不是合作,,也不管她郑妃的母家三品侍郎,欺负她的她就要讨回来。她是定国公府的嫡女,她是六皇子的未来皇子妃,她要是被人欺负了一声不吭,才是损了定国公府的威名,丢了六皇子的名誉颜面。
乔离离走向男宾中的郑学德,郑学德看见云淡风轻走过来的乔离离,却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往后退,一边摇着手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之前设计的也没有这个环节啊,设计中乔离离落水,怎么可能来找他的麻烦呢。
没有事先想好该怎么说,怎么做,这个郑学德慌神了。乔离离在心里鄙夷不止,就这魄力,就这心理素质,还害人,在哪打着灯笼找的这个蠢货。
“不是故意的?”乔离离歪着头,貌似无害的问。
“嗯嗯,不,不是故意的。”郑学德的脸色都变了。
“那是有意的?”“不怀好意的?”乔离离逼近他,对着他的脸就要打,她要把被射箭的仇报了,追上来的采芑赶紧拉住她,“小姐,仔细您手疼。”
“您放手,让我来。”采芑抡圆了她的拳头,照着郑学德的脸就是一拳,登时他的脸上就跟开了花一样,鼻血横流。采芑仍旧觉得还不过瘾,想着他们是要逼小姐落水的,抬腿照着郑学德的胸口飞起一脚,郑学德从舞台飞了出去。
他没有落水,飞越过了湖,落到了岸上,砸翻了一张桌子,把那一桌的宾客吓得跳出好远。
“叮叮当当,”“稀里哗啦,”“叽里咕噜,”“噼里啪啦。”“诶呀诶呀。”比刚才水榭的丝竹声还大。
采芑不好意思的对乔离离说:“对不起,小姐,没收住劲儿,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