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魏宇韬的话,沈季松了口气。
见他又低头注视着小猫,沈季面色一凛,抱拳的双手微紧,默默地看了一会。在感受到魏宇韬余光落在他身上时,又躬身告退。
“去吧。”魏宇韬随意点点头,便让他下去了。
白猫被三番两次地打断,不由地郁闷更甚。
她小步走到魏宇韬身边,想攀着桌腿上去,却发现无处借力,只好又冲着他叫唤,想让他搭把手。
这下魏宇韬看懂了,打量了白猫几眼,终是伸手将白猫抱到桌案上。
“从刚才闹到现在,你究竟要做何事?”魏宇韬见白猫站在桌案上,一副小心翼翼、不敢动弹的模样,不禁失笑。
“喵。”
白猫瞥了眼面前不远处搁着的笔,有心绕过它,在距笔架稍近的桌面趴下,目光灼灼地看着魏宇韬。
“喵。”
魏淑丹看兄长眉心微蹙,唤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
反正你也听不懂,索性就着你看好了,猜吧!
魏宇韬仔细端详白猫片刻,像是从它面上读出少许戏谑,心下顿时觉得惊讶,又被挑起几分兴趣。
“你这副架势,是想陪着我处理公文?”他挑了挑眉,目光往书案左侧一转,然后又与那双蓝眸对视。
处理公文?
魏淑丹听到这话,不免怔愣一会。她知道哥哥早几年就帮着父亲打理着一些文书,时常处理到深夜。
原本很有些文书不该由他们来处理,但历城位置特殊,几年前因战事需要,被迫提为从县城提为州城,与伍州城同属周山郡所辖。
可成为州城了,辖区未变。州城长官由原先县城官员代理,但因官阶不够,部分事务反而转到她父兄手中,一处理就是好些年。这样一来,魏家父子的名号愈加响亮。
可名不正则言不顺,朝上有人参她父兄越俎代庖,引起众人议论纷纷。但皇帝丝毫不理会,袖手旁观,任由这场闹剧肆意发展下去。
后来,没等这事有个定论,历城又遇到敌寇来袭。她父亲见时机正好,以战事为由,请辞历城州城长官事务,要求朝廷赶紧指派官员接收此职。
这封折子一上,帝都吵翻了天。
有些人觉着历城危险,且魏家在南境经营多年,各方郡州县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旁人进历城主事,只怕会受钳制。
有些人又觉得这是绝好的机会,拼命想在南境撕开一条口子,以期能得到更多的权势。
有些人则认为自已咬不着肥肉,就干脆搅混了水,让其他人也抓瞎。
种种势力相互较劲,僵持不下,皇帝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见捞不着好处,就只能捏着鼻子下旨,让她父亲魏荣恩兼任历城长官。
此次风波过后,魏家对历城的掌握便更加牢固,但也招了不少人忌恨。
思绪回笼,魏淑丹看着揶揄自已的兄长,心里叹气,也不做声,像是默认了要陪他处理公文的意思。
这下魏宇韬意外了,见白猫起身,随意伸了个腰,就又蜷在桌案一侧假寐起来,他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虽不明白这猫究竟在想些什么,但能看得出来,它想出院子去。
但如今营所里有不少人心思浮动,想要豢养猫狗。为稳军心,他不好粗暴干涉,但营所不宜有过多的猫狗,故而梅姝将猫托他照看时,他也言明会拘着白猫几天,以作表态。
想着想着,魏宇韬伸手抚了抚猫背,收起了心思,不再逗弄白猫。
一人一猫就这样默然无声地待在书房里,各安其命。
转眼间,梅姝离开历城三天了。
魏淑丹也在她兄长的住处也待腻了。
可没法出院门的情况下,她也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兄长,时不时还给他制造些麻烦,以缓解郁闷的心情。
而沈季这些天好像没什么异动,一直跟在她兄长身边。
魏淑丹心里暗自疑惑,随后又像盯犯人的狱卒一样,沈季在哪,她就留意到哪。
但魏淑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她兄长看在眼里。
对它时不时就要确定沈季位置的动作,魏宇韬不置可否,只是尽量不让沈季靠近白猫。
当然,初时魏宇韬还觉得是小猫记仇,才会如此警惕沈季。久而久之,他也品出几分不同来。
沈季若在他面前,小猫安睡无疑;但只要沈季一出去,小猫立时竖起耳朵。若是沈季被他派出去了,小猫坐立难安,不时还围着他打转。
这日,观察着白猫的时候,魏宇韬突然想起来,此前梅姝跟他说的怪事。
小猫爪子上的味道,是从他衣摆上沾染到的。可他的衣物除了小厮和几个近卫,便再无其他人打理,若要将秘药用在他身上,非近身之人无法做成。
想到这,他也不由得打量起沈季来。
只是他的视线,很快被沈季发现。
沈季站在屏风旁,抬头看向魏宇韬,无声地用眼神询问着他的用意。魏宇韬故作无意地移开视线,将目光转向门外。
沈季不明所以,思索片刻,接着很快又出门去。
一盏茶的功夫,沈季手里拿了个食盒进来,打开来看,里面是一碗羊奶和一碗乳酪。
只见沈季将奶酪端给魏宇韬,羊奶则放到小猫面前,然后继续候在一旁,不发一言。
平心而论,沈季确实很细心,他也很欣赏沈季的能力。魏宇韬这般想着,拾起汤匙,尝起了乳酪。
而魏淑丹被羊奶味给勾醒,先是小心翼翼地闻了闻羊奶的气味,才轻轻舔了两口。
见味道没变,她才继续舔起羊奶。
午后,魏荣恩回了营所,召集两营众将商议事情。
在见过昏迷着的女儿,又向军医问了情况后,不惑之年的高大男人难掩忧伤,早早地到长子院中,询问起公务等琐碎事来。
谁知进了院子,见到白猫在廊下晒太阳,不免皱眉。
魏淑丹此时正好睁眼,见到父亲,兴奋难抑。她本是急切地想跑上前去,但触及父亲紧皱的眉尖,又想起先前野畜一事,不由得倒退几步,转身进屋找兄长去了。
几刻钟后,众将齐聚营所前部的玄武堂,魏宇韬放下手中的事务,正准备过去。
因玄武堂为重要议事的场所,猫狗不便在内,故而白猫便被魏宇韬留在院子里。